劉豹語氣嚴厲起來：“我的祖父為了幫助漢軍討伐鮮卑，帶著一萬匈奴勇士為漢軍戰死，祖父重傷歸來，才回來幾百人。我的父親幫助漢軍討伐黃巾，顛沛流離，吃盡了苦頭；現在我的叔父也因為輕易相信漢軍，兵敗身死。莪的家族，已跟漢軍不死不休。”
“我將同意離石各部的請求，成為新的單于，帶領他們與鮮卑征戰，也將帶著他們重現大匈奴的榮光！”
說著劉豹站了起來，俯盯著十幾個部落領：“現在就問你們一句話，可願意追隨我的腳步？重現大匈奴的榮光！”
這十幾個人領還在遲疑，劉豹抬手指著實力最弱只有七十餘落的一人：“你願不願意？”
“小人……小人……”
接近三分之二的人口要被殺掉，剩下本族男女要養育幾乎兩倍的孩子，更要驅趕獸群遷徙。
部落規模越小，越是無法承擔這樣的損失。
說不好這裡答應，後腳就被自己的部眾殺死。
現在部落領已經脫產，如果殺掉這些年擄掠的男女，他將不得不帶著子孫去牧馬，每日更要去找走丟的羊，妻女也要在太陽暴曬下挖野菜。
為了一些穀物，他也要去耕地。
想到青少年時期的苦難生活，這個小部領不敢也不願意答應。
聽到帳篷外有腳步聲，這小部領癱軟在原地，顫顫巍巍說：“小人願意，願意！”
劉豹面無表情去看另一個小部領：“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呢？”
“小人也願意，願意追隨單于重現大匈奴的榮光！”
這個小領說著跪拜起來，劉豹很是受用，臉上多了一些笑容，去看其他小部領。
八個小領齊齊跪拜，其他領也不拖延，紛紛起身跪拜。
緊接著是王庭的大臣團隊，行叩拜大禮，口呼單于。
對匈奴來說，左賢王如同太子、儲君。
呼廚泉被殺，單于王庭又遭到重創，誰還能阻擋左賢王接掌單于大位？
一個氏族長者看著齊齊跪拜的各部領，他花白眉毛緊皺著，總覺得太過於放縱。
真該乘機統統都殺了，匈奴人不缺寬厚的領袖，缺的是可以讓匈奴人死亡，也能讓敵人死亡的領袖。
作為崇拜戰神的族群，這個氏族長者有心規勸，但又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身為氏族長者，他年齡已經很高了，他除了族人，還有子孫。
開口勸諫，不管劉豹殺不殺這些領，都將給他自己的子孫埋下禍根。
入夜後，劉豹留宿妾室處，他穿戴黑色錦袍，頭上也是烏紗冠，整個人一塵不染。
土木建造的樓閣內，羊脂油燈照的屋舍內一片明亮。
妾室出身河東大姓旁支，頗有姿色，對劉豹很是貼心。
在妾室這裡，劉豹才覺得自己是個飽讀詩書之人，是公侯子弟，而非什麼胡虜大領。
兩人對酌，見妾室掩飾憂愁，劉豹心思敏感，也不再掩飾，長嘆一聲：“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實在是那黑虎牙逼人太甚。我與他相距三十里，至今不肯派人勸降，可知他之心意。”
妾室抬手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夫君難道忍心妾身這孩兒見不到日月山川？”
貼近劉豹，這妾室抱著劉豹手臂：“夫君，請帶上妾身，若能見孩兒一眼，妾身死也瞑目。”
“誒~！”
劉豹長嘆，頓時覺得英雄氣短，很是苦惱：“我已經找到破解黑虎牙攻勢的對策，我若留你，又如何能說服部眾？”
這妾室當即捂臉痛哭，哭的劉豹心煩意亂。
就在他準備拔出佩刀時，樓閣外左部的一名骨都侯敲門呼喊：“單于不好了，銅離帶人殺出王庭去了！”
劉豹當即變色，快步走下樓梯，拉開門就質問：“跑了多少？”
“銅離來帶來的四十六騎都跑了，還有一些奴隸跟著跑了，具體多少，還不知道。”
骨都侯低聲講述：“許多人也見了，還請單于調兵當值，增強防守。”
就在此時，王庭外圍一處巨大草料場被點燃。
一個夏季，千餘奴隸收割、晾曬的青草幹飼料大堆就這麼點燃了。
來自呂梁山的冷風強勁吹刮，草料場火勢蔓延極快，無數燃燒的草屑被風捲起。
大火照映下，各部領糾集部眾紛紛撤離。
他們寧肯帶著部眾去跟漢軍請降，他們不相信漢軍會將所有匈奴男人殺光。
過去很多年裡，漢軍就沒幹過這種事情。
所以肯定有一些他們不知道的隱秘在，應該是這些秘密，讓那位關中來的黑將軍如此狠厲的報復單于欒提氏家族。
哪怕漢軍再殘暴，也不會殺主動投降的人。
何況，奴隸們能騎上馬，穿上鎧甲為漢軍廝殺賣命，他們匈奴勇士為什麼不可以？
入夜後幾乎沒有猶豫多長時間，一個部落領糾集部眾就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