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德仁把腦袋壓得低低的,村長問的沒錯,他從來不敢管老婆,他的飯碗還端在老丈人的手裡呢,他哪裡有管老婆的份兒?
雙手捂著腦袋,溫德仁嘴裡含糊道:
“我可管不住她,要不,我回家躺著,這會她來開也行。”
這話說得相當不負責任了,村長給氣壞了,指著他的人道:
“你還不如思遠呢?”
這次溫德仁一點兒沒含糊,回道:
“是,我兒子都比我強,在我們家裡,這是事實。”
爛泥扶不上牆,說得就是溫德仁這樣的人,村長氣得說不出話來,轉頭無奈的嘆息。
這時候,溫美酒從地面上緩緩站了起來,轉身不急不躁的看著站在邊上正笑得春風得意的劉可蓉道:
“這位老姐兒,你是自己回家躺著,還是我讓人把你弄回家躺著啊?”
她這一聲,可是把整個打穀場上的人都震驚到了。
村裡人雖然都沒讀過什麼書,但是對祖宗的敬畏,思想的宗族觀念還是特別重的。
溫德仁和溫厚譽是同窗,從年齡上論,溫德仁比溫厚譽還大四歲,溫美酒最起碼應該稱呼劉可蓉一聲“大娘”,而不是什麼老姐兒。
“美酒,差輩兒了。”
坐在溫美酒身邊的男人們提醒她,溫美酒好似沒聽見一樣,絲毫沒有改口的意思。
她怎麼不知道怎麼稱呼劉可蓉,她是故意這樣說的,劉可蓉那樣說他們家人,不配她叫一聲“大娘”,叫她老姐兒,已經是給了她臉了。
要是按照她原本的意思,直接喊她母老虎,這不是眾目睽睽之下,她給自己留了點餘地。
聽見有人提醒溫美酒,溫美酒也沒改口尊稱她一句大娘,可把正得意的劉可蓉氣壞了。
“你到底有沒有家教,誰教你這麼叫人的?”
劉可蓉也不傻,她看出來了,溫美酒就是故意這麼叫她的。
溫美酒低頭往上挽著自己的袖口,慢條斯理的笑著道:
“我當然有家教了,而且家教還特別好。
對於要咒我德仁大伯天降橫禍躺在炕上的人,我肯定不能好好叫她大娘,要是叫了,我還是人嗎?
劉可蓉,我和你講,你這樣講我德仁大伯,那就是犯了律法,要坐牢的,你知道嗎?”
聽到這話,打穀場上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都沒讀過什麼書,也不知道律法裡是不是有這一條。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像劉可蓉這樣欺負丈夫的女人,既不符合族規,也不符合家規。
只不過溫德仁活得窩囊,他自己不願意抖擻起做男人的威風,外人誰也懶得去管他。
“你個該死的丫頭片子胡說八道什麼,董蘭芝都不敢和我犟嘴,哪裡都顯著有你。”
劉可蓉還真是不好得罪的主兒,她平時嚼舌根,吵架多了去了,嘴皮子也很利索,看講不過溫美酒,專門撿著軟柿子捏。
娘就站在溫美酒的身邊,她早就想對著那個劉可蓉破口大罵了,只是自己從來沒這樣幹過,一時間還有點張不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