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有無頭刑天，破破爛爛，已經掉色的榆林勤王敢死軍黑色軍旗，由賀四高舉，騎馬行進在隊伍的最前面。
野人一樣的榆林小夥子，裹著亂七八糟的虎皮、鹿皮、狼皮和熊皮；裸露的臉頰，與爛泥塘裡打過滾的豬皮一個顏色；高大的遼東戰馬身上，或掛或綁著腐爛變質，爬有蛆蟲的敵人腦殼。
“他們是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熊羆大仙轉世嗎？”有膽小的百姓被嚇到了。
“少見多怪，他們被賤奴一路追殺，不得已轉戰到長城以北的喀喇沁部落。”
“又在韃子的圍追堵截中，歷經千難萬險脫逃回來，當然是有什麼穿什麼了。”
“這才是打過惡戰、狠戰、大戰的表現，哪像旁邊的京營少爺兵。”
河北地頭蛇馮銓安排的眼線，故意幫榆林軍宣揚戰績。
沒辦法，大明沒有網路，資訊傳播慢，且容易失真。小衙內必須安排人手，做正面的廣而告之。
那些翹以盼的大家閨秀，沒有看到小說中，眉眼俊美的“唐僧哥哥”；也沒看到評書先生口中，英姿颯爽的“白袍小將”。
她們先被汙黑包漿的各類獸皮，嚇得魂不附體。等看清楚馬鞍前後，幾乎等同骷髏的腦殼，更是當場昏厥過去幾十個。
剩下神經粗大的美女，還是被十三太保身上，混雜羊羶、馬糞、血腥和腐肉的惡臭氣味燻吐了。
哪裡都有起鬨架秧子的潑皮無賴。當他們想挑釁貶損的時候，十三太保黝黑冷峻的面容，還有滿身死人味道的騰騰殺氣，讓潑皮們立刻洩了氣。
“瞅見沒？他們腰上的特大號弓體，就是地地道道的賤奴步弓，看樣子應該是虎力級別的。旁邊那個小號弓，是正宗的韃子騎弓。”
“我的乖乖啊，能拉開虎力大弓，那可是萬里挑一的勇士啊。”
“咱京營估計都找不出，能拉開如此巨弓的猛人。”
“這些武器應該都是繳獲來的吧？”
“這是肯定的，一把賤奴好弓，需要三年才能做成。他們一定斬殺了很多賤奴韃子。”
衣甲光鮮、趾高氣昂的京營護衛，原本從心底裡，看不起這些又髒又臭的陝北土老冒。
但人家裡裡外外，所有的東西，除了楊鶴大人親筆書寫的軍旗，幾乎都是繳獲賤奴韃子的戰利品。
巨大的反差，讓陪襯的他們，變成京城百姓口中的“繡花枕頭一包草”。
榆林軍這種古代妖精般的“朋克”造型，不但沒嚇退京城百姓，反而吸引越來越多的人群圍觀。
“英雄好漢啊，他們就是在韃子腹地，輾轉廝殺一個月的榆林黑旗軍！”
“有金錢鼠尾辮的，就是真奴腦殼。剩下型怪異的，都是韃子。”
尤七八等家丁，原本不喜歡這身裝扮，想著應該像戲臺子上，穿成帥氣逼人的岳雲、羅成、趙子龍才對。
現在聽著老百姓的議論，他們心裡頭踏實了。
“快給榆林軍爺磕頭。他們給你爹你娘報仇雪恨了。”
前方路口有個十歲左右的小乞丐，在白爺爺的帶領下，操著遼東口音，唸唸有詞的衝十三太保頂禮膜拜。
旁邊馬上就有很多流浪孩子，也有樣學樣，開始磕頭跪拜。
小衙內下馬一一扶起他們。
這些人有些是己巳之變中，遇難的京畿平原百姓遺孤，有些是遼東的逃亡家屬。因為生活無著，只能變身乞丐。
“想不想殺回遼東，乾死賤奴？”
“想、想、想……”
“打仗會死人，你們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