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清想到了最近那些透過教會離婚的男男女女。
他和宗教管理事務局的人提出這類提議，完全就是因為喬思柳靠著【球場新星·下裝】解決麻煩後幫助其他境遇的人，於是他才在親眼見證了這些因為婚姻而痛苦的人後對工作人員說出了“離婚自由”的話。
這何嘗不是喬思柳借用服飾的力量改變了這個世界呢。
之前和信徒表示神明不會再賜福說出口的那些神諭中，他借神明的名義說了“憑藉自己的力量卻能帶來無限的奇蹟”，那麼之後要不直接更進一步，直接說發現信徒用自己的力量改變了法律，所以賜下更多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
好像可行，稍微潤色潤色應該能用。
只是這麼說似乎還是無法改變“聖依神反駁自己過去的決定”的事實，所以在做錯事後開始改正又重複自己過去的決定，同樣會顯得神明本身有些不大可靠的樣子……
或許直接換個更委婉一點的說法。
比如說神明沒有做錯決定，希望讓神明賜下的神裝的人變更為主教，是作為主教的他希望神明能繼續派發神裝。
……
趙承低著頭，跟在父母身後離開了趙依蓮所在的小區，和自己的父母回了家。
和趙依蓮所在的那個配套設施明顯更好、建築看著更寬敞更漂亮的小區不同，趙承住在一個房齡已經有將近四十年的老小區裡。
當時這個小區被設計建造的時候，剛好就是在降臨日後藉助神明的力量堪堪安定下來。當時的人們在建設家園的時候顯然沒來得及顧及太多，所以也沒有之後設計建造的房子那樣寬敞舒服。
更別說老房子本來就意味著住起來毛病比較多，看著也比較破舊。
趙承吃完晚飯，和父母說了要回房間寫作業後，就自己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略顯狹窄的房間裡，直接反鎖了房門。
和趙依蓮那麼大的房子只住了兩個人的情況不同，這套老房子是趙父趙母年輕時買下來的資產。
如今在趙依全結婚生子住了四個大人一個孩子後，任憑如何絞盡腦汁利用空間，還將以前趙依蓮的房間改成了兒童間給如今的趙承住，看著都難免顯得有些擁擠侷促。
趙承坐在書桌前，窗外血月高懸夜空。
這放在降臨日前通常會被視為怪異不詳的景象，在降臨日後卻已經被幾乎所有人熟悉。
趙承從出生的時候就望著窗外的血月長大，如今早早就習慣了月亮的顏色。以至於之後上學從課本上了解到降臨日前月亮的顏色是白色淺黃色，簡單幻想了一下白色黃色的月亮後，甚至反而開始覺得怪異可怕。
窗外，紅色的月光透過玻璃窗映照在他身上，把房間裡的燈光都沾染上了一層淺淡的紅色。
趙承拿著鉛筆在作業本上看也不看地隨便瞎選了幾個答案應付完今天的作業後，當即開始呼喚那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朋友”。
“小黑，你在麼？”趙承盯著自己在屋內燈光映照下顯得小而深的影子，低聲呼喊那位躲藏在自己影子裡的“朋友”的名字。
而隨著他輕聲呼喊的聲音落下，黑色的影子突然開始變形流動，並在最後在趙承原本的影子旁邊，構建出了一個看著越發顯得深邃的黑影。
“我一直都在哦。”黑色的影子上，靠近人類頭顱嘴巴的位置裂開一道紅色口子，不斷開合變化發出了聲音，發聲回應了趙承的話。
趙承看著自己的“朋友”終於出現，當即放下了自己手上的鉛筆和往常一樣不滿地開始傾訴抱怨：“小黑，你看到了嗎？今天姑姑理都不理我就直接把車開走了，為什麼她不喜歡我呢？”
“明明妹妹已經死了，奶奶也說我是和姑姑關係最好的孩子，說我以後甚至還能繼承姑姑的房子。可是為什麼，姑姑還是不願意把我帶回家呢？”
他皺著眉，就像是每一個和自己的朋友不滿抱怨的正常孩子。
只是他的話語中關於妹妹的描述過於冷淡漠然，以至於那張稚嫩天真的臉都顯得有些過分殘忍，在窗外血月映照下更是看著有些可怖。
影子笑了，像是一個樂於給孩子解答的老師一樣，回答了趙承的問題：“因為你的妹妹雖然不會說話也不會再睜開眼，但在你姑姑眼中，卻還是一個會呼吸的人。”
“這樣啊，就是說妹妹還沒有死啊，真可惜。”趙承像是大人一樣憂愁地嘆了口氣，轉而再度看向自己這個無所不能的“朋友”，像是以前一樣希望對方能為自己實現心願，“那麼小黑，你能不能在幫幫我。”
“她這樣真的好麻煩，你能不能讓她以後都真的死了，就連呼吸也沒有？我真的很想和姑姑呆在一起，姑姑的房子看起來好大好漂亮，我也想成為她的親生孩子。”
真要說起來，趙承的家庭情況雖然算不上好，但也不上糟糕。
因為有爺爺奶奶的偏愛，父母也因為這份偏愛對他偶爾的驕縱無可奈何，對於趙承來說，只要在平時表現出還算乖巧可愛的樣子，天生就能因為自己的性別而獲得優待。
吃飯挑食，只喜歡挑揀著喜歡的菜吃，就能從爺爺奶奶那裡混到一個“聰明”的稱讚，說他從小就知道要吃好吃的是人機靈。
學習不好，那也沒有關係。無論是家裡的長輩甚至與外邊算命的人，都不吝於在他身上堆砌優點，說男孩子天生就學習好，只要長得了開了竅絕對就能拿第一。
從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一般都能拿到手，從未缺過什麼東西。
直到他發現自己的妹妹過得比他還要好。
哪怕不被爺爺奶奶喜歡，甚至對方還沒有爸爸，但只是趙依蓮一個人，就足夠抵得上其他所有人。
想要的東西哪怕不用開口姑姑就會給她買，身上穿的用的都是他不知道的大牌子。
說實話，趙承以前甚至都不知道名牌到底是什麼東西，一件衣服居然也能分出個高低貴賤。
直到某次過年，姑姑帶著妹妹回來吃年夜飯，他和妹妹一起出去玩被班上的同學看到後，他才從對方羨慕的語氣裡感覺到雙方的差別，反應過來妹妹一雙鞋就能抵得上他這一身。
想到姑姑每次見面送給他的玩具都是一些父母捨不得給他買的東西，因為過去爺爺奶奶的一味縱容，他理所當然就覺得姑姑肯定是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了自己。
但現在看來，親生孩子和侄子果然是不一樣的。
姑姑都能給他送這麼好的玩具買這麼好的零食，那麼她的親生女兒一定也能收到比他還好的東西。
為什麼姑姑不是他的媽媽呢。
前段時間，因為妹妹變成了只會呼吸的植物人，趙承和父母一起去了姑姑家。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房子。
家裡不會到處都擠滿了大人，妹妹的玩具也是他以前看都沒看到過的東西。
雖然沒有他喜歡的遙控汽車，但妹妹有能夠自己坐上去開的小車。就算是沒有玩具，但卻有一屋子柔軟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