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在人手下做事,又得提攜幫扶,東家訓斥幾句,自當生受了去。
偏這白勝不然,他在莊上只把自家當個主人,嘴上論的都是保正兄弟。
這邊生意做得火熱,白日鼠自是沾光不少,只覺得今時不同往日,自家水漲船高,尊貴了不少。
聽了晁蓋斥責,頓時變了顏色,也不顧尚有客人,一把拂了衣袖,嘴裡不乾不淨,嚷嚷銅錢不是你的,偏替別個大方!
一句話,說得晁蓋臉色青,豁然起身,那白日鼠瞧了不對,轉身就要去跑,好在那幾個也算曉事,都是起身拉住了保正哥哥。
晁蓋被人攔住,追趕不得,只是怒氣難消,隨手抓了酒碗,朝著白勝撇了過去。
白日鼠只顧奔跑,哪裡防到身後?
一個酒碗砸在背心,把他砸了個踉蹌,回頭去看,托塔天王須皆張,顯然是真個怒了。
背後吃痛,白日鼠卻又不敢跟他強爭,只是快步跑出門外,轉角處啐了一口,摸了摸後背,齜牙咧嘴的罵了一罵。
這邊幾個客商好說歹說方才勸下晁蓋,重新取了酒碗,連連敬了大哥。
眼見晁大哥氣性平復,為的那個小意說道
“方才說的便作罷了,俺們兄弟在晁大哥面前胡鬧慣了,卻是叫大哥為難了。”
晁蓋聞言把眼一瞪,直說自家兄弟,哪有那些客套,休聽那白勝渾說,這事只他做主,想要多少貨物只管開口,只要他晁蓋有的,絕不推辭半分!
幾個頓時大喜,都贊天王仗義,幾個商議一番,到底不是奸人,加上自己本錢,報了個大差不差的數目。
晁蓋聽了想都沒想,當場便應了下來,只說權在莊上修養些時日,等養足了精神再去北地不遲。
幾個客商哪有不從?當下推杯換盞,說些路上見聞,晁蓋聽得有趣,不時大呼過癮。
晁蓋幾個賓主盡歡,白勝蹲在門口好生不快,心說俺如今身份不同,當著幾個外人,也不留些情面。
莊上人來人往,但凡見了他的,哪個不得喊一聲哥哥,想從自己手上多要些貨物?
偏你最是大方,又是賒欠又是款待!
耳中不時傳來他們的歡聲笑語,白日鼠聽了煩悶,氣咻咻的出了莊園,心想尋個所在賭上一把,多少散些氣悶。
只是他不知道,莊子外面何濤等人早早到了,幾個找了個無人矮牆,伏在後面悄悄打量著莊上動靜。
白勝剛一出門,便被何清瞧在了眼裡。
何清好賭,有那一日輸了乾淨,渾身無有一文盤纏,幸好得了一同賭博的兄弟介紹,說那北門外有處安樂村,村裡王客店那裡可以湊些碎賭。
何清聽了自是大喜,當天便去了那裡,白日鼠白勝便是村裡住家,同樣也是好個賭字,一來二去,便是識得。
只是往日裡這白日鼠十分落魄,連件乾淨褂子也是沒有,怎地如今了?
瞧他一聲衣著,只怕值些銀兩。
何清心裡納罕,湊到兄長耳邊,壓低了嗓門,把個白勝事情合盤托出。
何濤聽了微微皺眉,他們伏在這裡有些時間,卻是瞧見往來不少客商,來來去去都是車馬隨行,瞧著車轍印子,卻是淺淺不深。
需要車馬遮蔽,卻又不甚沉重,除了金銀寶貝,何濤還真想不出其他的來。
他托塔天王鄉下財主,又不曾做有生意,怎地門庭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