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天定法則,除卻邪魔之外,所有罪咎皆憑物證裁定,鮮少能觸及到仙刑之地,這幾個黑衣人急切追尋邪魔的背後,必定隱藏著非同小可的秘辛。
“這……此乃宗門機密,閣下無權干預,退去,否則一旦東吳郡王府問責,明日之日恐難保全!”
察覺到朱高熾認出了令牌的真實身份,為的黑衣人威逼道。
然而話音未落,仇離驀地一拳重重砸向此人面龐,剎那間鼻血如泉湧而出。
一旁的市井百姓目睹貴公子府上的護院制伏了歹徒,皆紛紛拍掌叫好。
“汝竟敢對執法弟子出手,今日此舉,便是自尋死路!”
那人仍舊強撐硬氣,一口血沫噴出,咬牙切齒地喝道。
“哦?那就讓吾瞧瞧,究竟是何等死法!”
言罷,仇離抽出腰畔的破空寶刀,抵在其咽喉之處,舉手投足之間,露出腰帶上烙印金紋的身份徽記。
“你……莫非是天刑司之人?”
起初還強硬無比的黑衣人頓時駭然失色,全身劇烈顫抖不已。
“這……尊駕……恕小的眼拙,未能辨識真身,實在是受人所託,未曾想惹怒了各位大人。”
“哼,膽大包天,究竟誰給你膽子,在帝京之地公然擒人!”
仇離冷哼一聲,手腕輕抖,在黑衣人的頸項劃開一道淡淡的血痕。
朱高熾握著手中的令牌陷入沉思,按理來說,官府之人手頭緊張,緝捕逃竄妖孽時,往往僱傭武林豪傑相助,而非親自出手。於是眼前的這些人若是江湖中人,這般囂張跋扈倒也說得過去。然而他心中總覺得此事背後的真相併不那麼簡單。
“先將他們押解至天刑寺,嚴加審訊,務必將幕後指使者挖出來,再作下一步打算!”
稍作片刻的沉吟,朱高熾洪亮的聲音響起。
“定要查明原委,為何他們在帝京行兇,哪怕持有令牌授權,終究不可恣意妄為,還要通知蘇州方面,回宮後,本王會將此事上報祖皇知曉!”
“微臣遵命!”
仇離微俯身子,深知此事牽連重大,不敢有絲毫懈怠。幾位天刑司成員隨即從腰間取出鎖鏈與束口麻布,將黑衣人一一捆綁結實,並封住其口,押解著離去。
留下的人緊緊守護在朱高熾身邊,雖然這些刺客並未直接針對自家主公,但他們絕不希望類似的事情再次上演。
市集很快又恢復了熙攘熱鬧的景象,小攤販們一如既往地忙碌著,巡城的執法弟子趕到現場,見到天刑司的身影,忙不迭地避讓離開,唯恐沾染是非。
眼前的繁華依舊,然而朱高熾並無心情繼續遊逛。剛才的事情顯然把那對落魄母子嚇得不輕,兩人緊緊相擁,瑟瑟抖,一副極其可憐的模樣。
朱玄熾躬身落地,試圖平復兩人的恐慌情緒,此事委實太過離奇,京畿重地,戒備森然,倘若真是逃脫的邪修賊寇,怎會闖入此地,這不是明目張膽地自投羅網麼?
何況,姑蘇府衙的差役竟一路追蹤至京城,單憑一面令牌便在京都鬧市中肆無忌憚地斬妖除魔,此乃皇城所在之地,一旦讓他們得逞,必定引起百姓的極度恐慌。
略作思量之後,朱玄熾的心愈沉重起來,這對母子的背後顯然潛藏著深不可測的秘密。
喧囂的街頭人流如織,落魄的母子雖在錦衣衛的重重庇護之中,卻依舊不願輕易開口,彷彿眼前的一切紛擾與他們毫無關聯。然而,朱玄熾並未因此而放棄。
“這位夫人,惡徒已然伏法,一切都已成為過往,此刻已安然無恙了。”
經歷了片刻的努力,驚懼未消的婦人終於緩緩鬆開緊摟著孩子的手,雙膝微用勁,欲要起身,只是剛才的刺殺之舉顯然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小腿一軟,又跪坐在了地上。“夫人,莫怕,一切有我。”
朱玄熾見狀,立刻上前一步,伸出手穩穩地攙扶起婦人。
“恕我冒昧詢問,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何種來歷?若您肯如實相告,在下自有機緣與手段處置他們!”
此時,周圍的錦衣衛們已經將小攤上因打鬥而傾覆的桌椅一一扶正,以便讓這對落魄母子得以坐下休息。
婦人仔細端詳了朱玄熾一陣,心中卻滿是糾結。她深知眼前的這位青年,無疑是一位赤誠善良之人,但她肩扛的責任與秘密,絕非一個普通人所能化解。
“多謝公子的厚愛,公子救我於危難之間,不能再給您添麻煩了。如今已踏入京城,這些棘手之事想必總有解決之道。”
婦人語氣虛弱卻堅定地道出這番話,眼中流露出一種堅信——在這座皇城裡,必能找到助她化解困境的力量。
朱玄熾見她心意已決,也未再堅持追問。
“如此的話,夫人,天色將晚,外面不太平,讓我為您找一家客棧暫且安頓,我會即刻返回,留下幾名親衛守護左右,萬一有何變故,您只需讓他們傳訊於我。”
“多謝公子,像您這般高貴的人物竟然還會關心我等草民的命運!”
婦人懷抱稚子,突然跪倒在地,砰砰磕了兩個響頭。
朱玄熾本欲阻止,無奈婦人動作迅疾,根本沒給他插手的機會。
“夫人,不必行此大禮。您是從杭州而來麼?那些黑衣人似乎正是來自杭州的衙役。”
朱玄熾試探性的話語,瞬時觸動了婦人的情緒,她的眼眶泛紅,淚水幾乎是在下一剎那滑過臉頰,在沾滿塵埃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印記。
“公子,這些事還是請您不必過多知曉為妙,其實我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
婦人抬起微低的頭顱,先前磕頭留在額頭上的紅印依然醒目,更襯托出了她的那份堅定與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