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怔住了,這是房間裡的的佛像。
阿珊卻毫不驚訝,甚至神態自若的接下遞過來的金香。
點燃,敬到佛前。
貪嗔痴慢疑,佛稱五鈍使,一支香敬到佛前,又能退卻幾分?又能多幾分通達?
五蓋之所覆,斷念方所成。
如若拜佛僅為一方福緣,那求佛之人又有幾分真信。
不可多得,小鎮這份虔信,又當真是不可多得。
小鎮戶戶供佛,皆香火不斷。
且佛像精緻,形態各異,面容動作都各有特點,神態卻寧若沉水,生若無物,不惹塵埃。
我對阿珊時不時透出的嚮往,感到不解。
我們雖然對“世外桃源”抱有幻想,但內心卻仍是貪戀繁華的芸芸眾生。
“想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這種如同“皈依”的想法,在我看來,更像是一種詛咒。
向著不可逆轉的深淵,狂奔而去。
“皈依”,我內心不屑。
我對所謂的神佛無感,只不過是一種逃避的藉口罷了。
所謂“斷舍離”,又有誰能真正放得下所愛所想?
不過是放棄人生的追求,何不是另一種心魔。
出了招待所的院子,抬眼望去,正對著的就是祠堂。
住在這裡,總有幾分被獻祭的感覺。
祠堂正門口,是一個五邊形的廣場,和鎮子外形大體對應。
祠堂背面就是懸崖。
崖壁綿延有不小的一段長度,崖邊密密麻麻林立著佛像,一如的精緻。
立在崖邊,有幾分懸崖勒馬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意。
站在祠堂前,那種被注視感更甚。
他們,在看我。
要是把人比作一臺機器,人類說話,就是以某種頻率出訊號,所謂視覺聽覺,就是接收外界訊號。
而人的精神,亦有它的頻率,可以向外散也可以接收訊號,獨立於視覺聽覺。
所謂預感,並不是什麼虛指。
而是外界頻率變化,與精神頻率生共鳴,這讓你的大腦,事先預知到了危險。
有人,在看我。
轉頭望去,佛像林裡閃過一片藍色衣角。
我追了上去,有些不管不顧。
阿珊想要拉住我,卻一手抓了空,我跟著那片人影,衝進了石像林。
石像密密匝匝的排列,出乎我的意料,這些石像不但排列密集,且大小不一,使我根本無法辨別方向,看清路況。
萬分狼狽之下,我一腳踏空,踩進一個小土坑裡,跪到在地。
再抬頭,才現自己正身處懸崖邊緣。
阿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跑那麼快乾嘛,小心點。”
“我看見他跑進來……剛才有人在這裡……”我試圖解釋。
但是,任誰突然現,自己就在懸崖邊要掉下去,大概都會嚇的不輕。
此時我的大腦一片混亂,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阿珊伸手把我扶起來。
我動動手腳,並沒有扭傷腳。
除了剛才手撐地時,劃破了右手手掌,有些使不上力以外,也沒有其他傷口,倒也還算是走運。
“這裡沒有人,你不該進來。”
阿珊的聲音冷漠空洞,有些像招待所的老太太。
“什麼?”我傻愣愣的問。
“你不該進來。”依然是空洞平板的語調。
這不是阿珊。
我心裡生出一陣恐慌,用沒受傷的左手,在阿珊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