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終於搖搖晃晃地走回了那座廢棄的工廠。
周圍一片死寂。
沒有人站崗巡邏,靜得就像一片荒涼的墳場。
我並沒有察覺到一切異常之處,因為我早已無力思考了。
我跌跌撞撞地撲在房間裡,倒頭便睡。
夢境很快就到來了。
遠處,隱約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我無法抑制內心的情感,朝她飛奔而去。
“姐姐!我是你弟弟啊。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就要死了,你能原諒我,讓我下去陪你嗎?”
暗影沒有說話。
濃霧散去,那人的面孔,逐漸清晰起來。
是那個拿著魚竿,裹著一身黑棉襖的乾枯老頭。
他嫻熟地揮動釣竿,向我丟擲了魚鉤。
深入骨髓的疼痛,像巨大的浪潮般席捲全身。
我卻在極端的痛苦中,找到了一種救贖罪孽的寧靜。
唯一的遺憾,就是死前也沒能夠和姐姐相認。
但是我已經一錯到底,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耳邊響起了老頭沙啞陰森的聲音,“至兇極陰,釣魂之時……”
隨著意識的模糊,我在最後一刻終於明白了
他手中的釣竿,是用來釣人魂魄的。
魚鉤釣走的,是靈魂的罪惡。
……
出乎意料的是……
我沒有死,而是再一次睜開了雙眼。
醒來時已是傍晚,一彎鋒利的魚鉤,正嵌進我的右手。
我忍著痛,草草包紮了一下,就跑出門去。
門外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地屍體,無一例外,都是釣鉤穿喉。
我一眼就認出了蛇頭。
他那暴突的雙眼中,寫滿了恐懼和驚愕。
我像踩著堆垃圾一樣,踏過了他的軀體。
最後,我還是活了下來。
依然在這座陌生冰冷的城市裡,孤獨地流浪。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那個釣魂的怪老頭,為什麼沒有殺我。
但每到夜裡,我也會偶爾夢見他佝僂的背影。
他依舊裹著那身陳舊的黑色棉服,抱著魚竿,臉色陰冷。
寂靜的街道上,迴盪著他低沉的聲音,“至兇極陰,釣魂之時。血債血償,去彼罪孽……”
他可能正遊蕩在城市裡,陰暗狹窄的街巷角落中,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進人們的夢境。
再趁其不備,釣走他們靈魂中的罪惡。
骯髒沉重的靈魂,則會被永遠剝離軀體,留下一副冰冷的空殼。
可罪惡的靈魂,又將去往何方呢?
我不得而知,只有揹負著贖罪的信念活下去……
……
與此同時。
市政管理部下轄的一所高階實驗室內。
“3號實驗體,植入成功。”
劉安志裹在一身黑色大襖子裡,佈滿血絲的眼睛,激動地盯著面前的全息投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