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看來這李俊昌定然就是當時那李家的倖存者無疑。”
孫德宇對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
“我聽到了。”
震北王上官旭堯身子朝後靠著,仰起頭望著屋頂的房梁說道。
“文聽白沒有說實話。”
孫德宇接著說道。
“那你說,他為什麼要撒謊呢?人撒謊一定是有目的的,掩蓋一個李家並沒有死絕,這個謊言究竟能帶給他什麼好處?”
震北萬上官旭堯問道。
既像是在問孫德宇,但更像是問自己。
“鴻洲不過兩大門閥大族,青府與李家。文聽白身為鴻洲州統,領王命,守王圖,自然是坐鎮中央,該當不偏不倚才是。畢竟這州統府是管家,那青府與李家如何強勢也是民家。自古有言道,這民不與管爭,民不與官鬥。所以這青府李家就算是再攜手並進,也該對鴻洲州統府禮敬有加才是。他這麼做,倒是有些辜負了王爺的器重……”
孫德宇略微思忖了片刻,開口說道。
震北王上官旭堯停在耳力,只是略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先前他一直覺得孫德宇秉性耿直,向來實事求是。
沒想到也是個狡猾的老狐狸……
自己方才是當真詢問他的意見,孫德宇看似說了一大桶,但要麼是已經明瞭的事實,要麼就是雲裡霧裡的將就。
對自己方才那兩個問題,卻是半個字都沒有回答。
到最後反而來個,辜負了自己的器重……
這不是拐著彎說他震北王上官旭堯眼瞎?
用了個靠不住的人來坐鎮鴻洲一個如此要害之地。
震北王上官旭堯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
不管出了什麼事,大事小事,最後都是他自己的事。
不管犯了多少錯,大錯小錯,最後也都是他自己的錯。
想想二十多年前,本以為五王共治,沒人坐鎮一方。
雞犬之聲相聞又老死不相往來,是一件極為痛快的事情。
只要不管閒事,那現實也會繞道走開。
這麼多年,震北王上官旭堯也是秉承著這個觀念。
頗有些無為而治的姿態。
但這些個州統,府長,門閥大族,卻把自己這種寬厚仁愛之心,當做了放縱僭越的依仗,不斷的變本加厲。
到現在,卻是連一方州統都不對自己陳實情,說實話了……
震北王上官旭堯最奇怪的一點,倒不是因為鴻洲州統文聽白欺騙了自己。
而是這謊言,完全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撒謊都是為了有利可圖。
邊疆若是起了戰事,那些個府長,府令對上多報傷亡拿撫卹,對下少說傷亡吃空餉。
這樣的事當真比比皆是。
但只要不是過於誇張露骨,震北王上官旭堯也就睜一隻眼,閉隻眼的裝看不見。
他們糊弄自己,那自己不如再添把柴,加點火苗,也罷自己在更深刻的糊弄一下。
這大勢不變,旁枝末節上也該略顯寬鬆的,給他們一點油水和甜頭。
不然等到了下次,誰還會給你賣命?
震北王上官旭堯覺得這也是一招手慢人心的好方法。
何況擔心的又不是自己。
他的心裡有一本明賬,不論任何時候,想要敲打誰或是徹底將誰收拾乾淨,卻是隨取隨用,根本不耽誤。
自從上一次戰事起到如今,也過了接近十年安穩太平的日子。
那些個戰時的驕兵悍將雖然能夠以一敵百,擴土開獎,但到了平和時期,卻就成了這世道上的一顆顆毒瘤。
老子仗著自己的業績,兒子仗著老子的戰功。
一代代的飛揚跋扈,橫行鄉里,終究是為禍一方。
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卻又不會去戳著脊樑骨罵這些敗壞震北王府名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