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三目光有些閃躲,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見到劉睿影。
雖然來了中都城,遲早和劉睿影都會碰面,但起碼不要是現在。有些人,晚一點見比早一點好,何況他現在的處境極為狼狽。
“劉省旗,幸會!”
彎三遲疑了片刻,開口說道。
那叫囂的最為兇悍的潑皮,看到劉睿影身邊站了四位查緝司中人,暗道不妙。
他只想鬧起事端,並不想把自己真正陷入其中。於是,便塌下肩膀,讓身子頓時矮了一截,想從人群的空隙中溜走。
沒想到擠來擠去,卻是沒有任何縫隙,周圍眾人還紛紛用極為嫌棄的眼神盯著他,讓潑皮有些無處容身之感。
“出了什麼事?”
劉睿影問道。
情況其實一目瞭然,再對照起先前那四位查緝司中人的話,定然就是五福生和中都城中人鬧出了不愉快,以至於大打出手。
彎三不再言語,偏著頭,看著躺在板子上的攤販。
劉睿影長喘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塊方巾,墊在手裡,走到這攤販身旁,用手壓在他頸部的脈搏上。
脈搏微弱,極不規律,已經到了時有時無的地步。
“此人是誰?”
劉睿影問道。
潑皮感到一陣熱流朝著他的面頰湧來,抬頭一看,正巧和劉睿影的目光相撞。
“回……回大人的話……他……他就是個普通商販。”
潑皮說道。
“賣什麼的?”
劉睿影接著問道。
“賣……賣……油炸臭豆腐的!”
潑皮唯唯諾諾的回答道。
雙眼卻是再也不敢抬起,低著頭,扣著雙肩。
“你是他什麼人?”
“我不認識他……”
這句話倒是說的利索,沒有結巴!佝僂著的上半身也略微挺直了些許,連聲音都洪亮了不少。
“不認識他,為何要如此替人出頭?”
劉睿影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幾分肅穆,這潑皮聽後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這位大人,小的就是土生土長的中都人,看到外人欺負咱們,這不得說句公道話嘛!就是那個……那個什麼來著?哦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也是被欺負的,胳膊都被燙掉皮掉肉了!”
潑皮說著竟是湊上前來,擼起袖子,將被熱油燙出傷疤指給劉睿影看。
外圍有些紅腫,鼓起了個不小的水泡,的確是新燙傷的不假。
劉睿影雖然明知這人不正經,但潑皮也有潑皮的智慧。方才那段話卻是說的滴水不漏,讓劉睿影挑不出理來。
更何況他也是受害人,道義方面就佔據了高處。
道義二字是這世間最大的枷鎖,無論多麼厲害的人物,只要存在於這世上,都難免不被這枷鎖牽絆,那枷鎖無形,卻比利刃更傷人,哪怕自己不受牽絆,家人親朋也會被牽連。
霍望那般位高權重,做事也要規避著老百姓的議論和意見,時不時還要想法子做些利民的好事,用來加固老百姓心中對他的道義的評價。
道義也是千古,明君究其一生也不過是為了追求最完美的道義,使得天下無人心生埋怨,處處是稱讚之聲,可那樣的道義,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而偽造出來的假象罷了。
一個人真的如此在乎那虛無的名聲而將自己原本的樣子改的模糊不清,那才是真正的白活了。
“你倆先去把他送去看郎中,不過估計是沒救了……”
劉睿影側身吩咐道。
兩名查緝司中人應了一聲,從人群中接過抬著攤販的板子,一前一後,將其朝著中都查緝司抬去。
“大人,既然您們都來來了,這裡就沒有小的什麼事兒了吧?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潑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