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從未做過的事情,白慎是不會承認的。
況且眼前這局面,對他沒有一絲好處。
打心眼兒裡,白慎的確是希望厭結部落出個大亂子,能讓他趁虛而入,若是能徹底解決,則是最好。
但做到這一步的前提是,他自己能夠保證絕對的安全。
現在白慎一個人在厭結部落中,還被對方的戰師們包圍著,帶來的部下全都不見蹤影。
要是說錯了話,說不定自己都沒命回去。
不過白慎很熟悉厭結的作風,以及脾氣秉性。
雖然互為仇人,但仇人有時候卻比朋友更加了解彼此。
甚至朋友不知道的事,仇人都一清二楚,畢竟想要恨一個人。必須要足夠的瞭解他,才能進而做到將之殺掉。
心裡也會更加惦念。
若說朋友是想起來就會覺得溫暖的人,那仇人便是無時無刻都在牽掛揪心著。
甚至都不希望對方死了。
因為那樣的話,自己就不能報仇。
“你的人,你不知道?”
厭結再度問道。
語氣中逼迫的成分已經極為明顯。
“不知道!”
白慎說道。
厭結沉默了下來。
如此看,只有兩種可能。
白慎真的不知道,和他知道了也不說。
但無論是這兩種可能的哪一種,厭結都沒有破開困局的辦法。
他沒法逼迫一個不知道的人說話,即使真的說了,也是瞎話。而這個人要是不想說,那就是殺了他,也不會鬆口。
這點骨氣,厭結知道白慎是有的。
對於有骨氣的人,逼迫根本沒有任何用處。性命在他們眼裡,無非是用來彰顯自己骨氣的工具罷了。
連性命都不在乎的人,更不用說用金錢去誘惑。
錢能買的來酒肉,能買的來和自己喝酒吃肉的朋友,但決計買不來骨氣!
白慎的骨氣也不是買來的。
是他在一步步的生死歷練中迸積累起來的,直到成為盟主。
現在的他,不但有骨氣,還有面子。
或者說,面子也是骨氣的一部分。
他可以丟面子,但絕不能沒骨氣。
面子可以日後再找補回來,骨氣卻不能。丟了一次,日後腰桿就再也站不直了。
白慎想了想,他這一輩子,只對司命彎過腰。
雖然心裡很不服氣,但大漠之上的六大部落,有誰不是如此?
當這樣的事情成為習慣的時候,那就算不得丟人,而是規矩。
其實他很羨慕厭結,還帶著嫉妒。
同時也摻雜著後悔……
白慎總覺得踏出這一步的,應該是自己才對,沒想到卻被厭結搶了先。
不論他日後怎麼安撫部眾。
是用酒肉還是刀鋒。
厭結都是這部落中惟一的王。
再也不會有“司命”這樣的人騎在他腦袋上,把盟主當做傀儡。
即使為了平和過度,也是由厭結立一個聽話的心腹,把他當做司命。
但這個司命卻是蹲在厭結腳下的,比他低了不止一等。
就和酒肆房頂上立著的酒招子一樣。
看不看這招子,大家都知道酒肆是喝酒的去處。
但沒有招子,總是有點怪異。
若是把掛招子的旗杆,每天砍斷一點,讓它漸漸矮下去。眾人慢慢習慣了,這招子沒有也就沒有了,算不得什麼。
循序漸進和突然為之是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