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海灘一直往東走十里地,是個在全安東王域都極為特殊的地方。
這地方沒什麼固定的名字,各自有各自的叫法。不過其中有個最為耳熟能詳的名字,叫做“海工窩”。
顧名思義,這裡的人都是出海的海工。
和漁民不同,海工並不以捕魚為生,主要是在海上打撈圖各種珍貴的海貨。在內6價格不菲且深受歡迎的珊瑚和珍珠就是他們最喜歡的收穫。
劉睿影在沙灘上走了十里路,來到了海工窩。
來這裡的人除了海工之外只有兩種,一種是來買海貨的,一種是要藉著海工的船出海的。
從海工的手裡買海貨,算是第一手貨源,要比在安東王城裡賣的還便宜兩成有餘。
但劉睿影當然不會是來這裡買東西的人,他是要出海。
內6長大的人,對海都有種特殊的嚮往。但真要讓他進了海里,卻又會開始擔心害怕。這感覺好似那葉公好龍,寧願看個假的,或是遠遠觀望,當真要去了,心裡難免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雖然他見識過許許多多兇悍的景象,也經歷過危險要命的事,可那都是在腳踏實地,心裡踏實的地方,這海上漂浮不定,不是人力能夠左右生死,就好像突然被送進一個虛無的地方,不知方向,也慌亂的很。
剛跨進海工窩的地界,看到一排低矮的房子,趴在海灘上,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海工正坐在自家門口,嘴裡不住的嚼著什麼,時不時的朝底下吐一口唾沫。
劉睿影眼睛尖,看到他吐出的唾沫竟然是深褐色的,像是血跡快乾時的顏色,不由得大為驚詫。
早就聽說做海工的,都活不久。
因為常年在海上風吹日曬,還要潛入海底去打撈珍珠與珊瑚。這些對身體都是極大的損耗,正常人根本負擔不起。
即使有經驗的老海工,做個十來年便差不多到了上限。
要是運氣不好,沒攢下什麼積蓄,還得進城找個差事,填飽肚子。
勞苦半生也終於回了原地,還錯過了掙錢賣力氣的黃金時間。
當然,一夜暴富的傳說,在海邊也不少。
曾有人憑一己之力撈上來了株三尺多高的珊瑚樹,剛拖上岸,就被人高價買走。這位海工也就此金盆洗手,到城裡置了地,蓋房娶媳婦,安穩餘生。
“要出海?”
劉睿影還未開口,那老海工淡淡瞟了一眼他便開口如此問道。
“晚輩是要出海!”
劉睿影客氣說道,但心裡很是不解……想不通這位老海工是怎麼看出自己是要出海的。
“會水?”
老海工接著問道。
劉睿影想想,點了點頭。
自己的水性雖然不好,但起碼掉進水裡淹不死。不過海水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風浪才是最要命的。
“會水的話,那邊兒去!”
老船工抬手指了個方向說道。
“那要是不會呢?”
劉睿影追問道。
老船工扭頭看著他,深陷的眼窩中還纏繞著一圈圈的皺紋,微微白,全都是被海水浸染出來的痕跡。
每日面對大海的人,眼神也似大海一般的深邃。
劉睿影也靜靜地和他對視。
畢竟一個陌生人隨手指出的方向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王妃娘娘除了給他看了信箋外,就只告訴了他海工窩該怎麼走,其餘的多一個字都沒有說。
“要是不會水,就掉頭往回走。哪來的回哪去。”
老船工說道。
說
罷,清了清嗓子, 將嘴裡一直咀嚼的東西吐了出來,轉身回了房子,還將門“砰”的一聲關死。
剛到的地方就吃了閉門羹,劉睿影撇著嘴角,心裡並不痛快……
凝神看了看老船工剛才吐出來的東西,才現竟然是一團被嚼爛的菸草。
對於不可思議的東西,和出自己理解的事情,劉睿影向來都是先擱置在一旁。要是一直想下去,難免會鑽牛角尖,弄得自己不舒服。
四顧一圈,現海工窩裡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沒奈何,只能朝著方才那位老海工指的方向走去。
低矮的房子變得稀少,反而變成了一處碩大的棚子。
但棚子裡還是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