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注入血液之中,流轉七日,這施毒條件,當真苛刻。但是這樣,稍微有點功力的人,都能防範,將黃泉渡逼開或者震散,更遑論真正的高手,根本難以侵入其體內,僅僅是這樣,黃泉渡如何殺得了人?在江湖裡留下讓人聞風喪膽的兇名?”
薛文武不解的問道。
“施毒條件恐怖,毒性肯定更加恐怖。黃泉渡之所以無救,就是因為它在蔓延期間,絲毫不影響中毒者,中毒者甚至根本意識不到自己中了毒。”
“這就是為什麼江湖上接了閻王帖的人,都死的莫名其妙的原因。”
雲戀夏嘆息道。
“那醫聖為什麼不將這個訊息公之於眾呢?這樣,起碼中了毒的人,可以提前提防,避免被羅網殺手注入體內黃泉渡,如果醫聖前輩有所顧慮的話,那麼我可以,反正我都要死了,也不怕被人惦記。”
夏玲芝終於鎮定下來。
這一刻,她不再為自己擔心,而是為其他人擔心。
彷彿在一剎那之間,這位溫婉的女子,放下了生死。
葉小楓、薛文武、雲戀夏一陣沉默,實在不忍心打破這份美好。
終於,葉小楓開口,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想,黃泉渡的恐怖,就在於它的威懾性,一旦所有人知道真相,那麼黃泉渡的威懾性就將不復存在,而羅網,指不定會採取什麼更加激烈的手段,那樣後果將更加嚴重。”
薛文武點點頭,他經歷的更多,看的更加透徹。
“天下百姓那麼多,武夫擋得住黃泉渡,尋常人可擋不住,如果一種毒,讓所有人感到畏懼,那麼人只會接受現實,反而不那麼害怕。”
“但是,一旦這種毒,只對一部分人有效,那麼,這種畏懼在那個特定的人群裡,將無限地放大,極有可能引起暴亂。”
“簡單點說,就是大家一起死,沒什麼好怕的,可怕的是,一部分人死,而另一部分人可以活下來,這個時候,人心的不平衡就會產生極度仇視,後果,遠遠比毒藥的威脅,嚴重的多。”
薛文武有些不忍心,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在顫抖。
在一個臨死前散著光輝的女子面前,一指戳破那個美好的幻想。
真的,很殘忍。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我可以……沒想到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夏玲芝情緒明顯的低落下去,抱坐在床上,美眸暗淡無光。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我不同意,就算是閻王爺,也別想把你拉走,我葉小楓對天誓,若是救不了姐姐,寧願天打五雷轟,陪姐姐一起去找那閻王爺理論!”
葉小楓倏地狠,一番話說的斬釘截鐵。
“楓弟弟,你,又是何必呢?姐姐,死了就死了,反正這一生,沒有那麼多留戀,連累你,姐姐就是死了也難以瞑目。”
夏玲芝雙眼朦朧,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下來,她伸手去摸葉小楓的臉龐,想要靠近那張稚嫩卻俊俏的臉龐,心底填滿了愧疚。
她這麼沒用,到死的時候,居然還要連累一個小她好幾歲的小男孩。
可是,為什麼心底,有一種幸福湧出?這就是被人關懷的感覺麼?
她的父母,很嚴厲,幾乎不關注她的感受,一切都是他們認為的最好的安排,他的兄弟,心心念著長白山那個女子,無暇他顧,她的僕人,只是畏懼她的身份,京城眾多公子,不過是窺覷她的容貌和家世。
這世上,真的有那麼一個人,毫無目的的關心她呵護她麼?
想必是有的,或許她已經遇到了,可她就要死了,她不配享受這份呵護。
造化弄人,這就是她的命運?
她這一生,為什麼這麼苦?
念及這裡,夏玲芝不由得放聲大哭,沒一點掩飾,沒一點顧忌,就那麼隨心所欲的哭出來,她用力的抱住葉小楓,什麼都不想,只想大哭一場。
“姐姐,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死,我還要闖蕩江湖,還要在江湖裡留下我的傳奇,怎麼可能在這裡止步。”
葉小楓心疼地抱住大哭的夏玲芝,深深的感受到那種悲傷,他才明白夏玲芝原來活的這麼累,這麼辛苦,才明白為何聊天的時候夏玲芝總是苦笑,才明白為何夏玲芝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時時帶著羨慕。
那種目光,像一隻鳥兒困在籠中,望著自由的天空。
那種悲傷,言語不足以描述,或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
才可以,感同身受。
雲戀夏望著緊緊相擁的兩人,鼻子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心頭。
薛文武扯了扯雲戀夏袖子,示意他們先離開,他想了解一下黃泉渡。
雲戀夏點點頭,兩人一同走出房間。
“戀夏,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黃泉渡如何對付功力高深的人?”
一出門,薛文武率先開口問道。
“你還記得我說過,閻王帖、鬼門釘、黃泉渡三樣東西,後兩樣才是真正的殺人之物麼?”雲戀夏道。
薛文武點頭,經過雲戀夏的提醒,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真相。
“難道,鬼門釘和黃泉渡要結合起來使用才有效?”
“不錯,鬼門釘無影無形,黃泉渡無色無味,兩者結合起來,是真正恐怖的殺人利器,你剛才說的很對,但有一點你不知道,那就是,當一個人接到閻王帖的時候,他就已經中了鬼門釘和黃泉渡,所以,江湖之人,才會如此懼怕接到閻王帖。”雲戀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