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七日,洛陽城。
嵩山西鄰洛陽城,約莫再有一日的功夫,葉小楓和夜七郎便能趕到嵩山。
再一次踏入洛陽城地界,葉小楓心中感慨良多,他初次來洛陽城之時,春光燦爛,乃是乘坐馬車而來,那時他坐不慣馬車,一下車便嘔吐不已,著實被雲戀夏好生取笑了一段時間。
現在回想起來,葉小楓仍覺得尷尬不已。
兜兜轉轉一大圈,入長安,遊西蜀,踏江南,如今再到洛陽城,已是秋風蕭瑟,落葉枯黃。
葉小楓尚且記得。
幾個月前,他與薛文武在明月酒樓見面,兩人一同買馬,買下照夜玉獅子、踢雲烏騅、棗紅馬。
馴馬的時候,踢雲烏騅桀驁不馴,讓他在夏玲芝、雲戀夏丟盡了顏面。
之後,葉小楓與薛文武賽馬,結果跑錯方向,到了曲河鎮,陰差陽錯之下,結識雙刀女賊燕懷玉,更是稀裡糊塗的成了燕雲寨的馬匪頭子,現在想一想,那時的自己,竟是那般的稚嫩。
再後來,夏玲芝中了黃泉渡,為了替夏玲芝解毒,葉小楓拜訪藥王楊厝,北上伏龍山,在臥龍洞裡與成精的金角龍蟒下棋、收服採花大盜夜七郎做小弟,被藥王楊厝害的內力盡失……
一系列的故事,皆是從洛陽城開始。
“老大,你生什麼呆?”夜七郎捅了捅愣怔的葉小楓的胳膊,疑惑的問道。
回到洛陽城,夜七郎同樣感慨萬千,她自小在洛陽城長大,身世坎坷,做過一段時間採花大盜,若非遇見葉小楓,她恐怕一輩子也不會離開洛陽城,也不會有如此豐富精彩的江湖經歷。
最主要的是,她遇見了葉小楓,做葉小楓的小弟,或許是她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
“沒什麼,想起了一些事而已,話說回來,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洛陽城裡名聲赫赫的採花大盜,現在又回到洛陽城,有什麼感想?”葉小楓收回思緒,調笑道。
“老大,這都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提它幹嘛。”夜七郎臉一紅,不好意思道。
葉小楓灑脫一笑,忽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前方不遠處,明月酒樓門口,一位身穿麻袍的老頭抱著一罈酒,步履飄忽的走出,竟是笑容猥瑣的神偷沐春風,此時,沐春風尚未注意到葉小楓的身影,一邊大口飲酒,一邊搖搖晃晃的穿過人群。
“哪來的酒鬼老頭,長眼睛了沒?離老子遠一點,走路不看路嘛!”一位衣著華貴的男子叫罵道,剛才神偷沐春風撞了他一下,那男子毫不猶豫的罵出了口。
“抱歉、抱歉……”神偷沐春風不以為然,隨口道歉了兩句,便捧著酒罈向前繼續走。
那男子怒瞪神偷沐春風的背影,鄙夷的吐了一口吐沫,罵罵咧咧的離開。
“嘿嘿,挨你兩句罵,賺來千兩銀。”走了兩步的神偷沐春風奸笑,袖袍裡的手攥著幾張銀票。
“臭老頭,你不在長安城陪徐前輩,跑來洛陽城做什麼?”葉小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神偷沐春風聞聲望去,瞧見葉小楓清亮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袖袍,老臉上的笑容霎時變得尷尬起來。
“葉小子,你怎麼會在這裡?”神偷畢竟是神偷,臉皮不是一般的厚,神色轉瞬恢復如常。
“貌似是我先問的吧,你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葉小楓牽著踢雲烏騅走近,低聲道,“臭老頭,光天化日之下,偷人錢財,你可是江湖裡臭名昭著的神偷,何時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滾一邊去,還不是因為你坑了老夫十萬金,害的老夫喝酒的錢都沒了。”神偷沐春風臉黑道。
不提還好,一提他就恨得牙癢癢,葉小楓在峨眉山,一個獅子大開口,吞了他十萬金。
整整十萬金啊!至今想起,他的心都在滴血。
“欸,你這話就不對了,要不是本少俠幫忙,你能枯樹逢春,抱得美人歸?要不是本少俠幫忙,你能找到你失散多年的親孫子?你不感激本少俠也就算了,居然還抱怨本少俠。人吶,要有良心。”
葉小楓長吁短嘆道。
“算你小子狠。”神偷沐春風氣急了,猛灌一口酒水,努力的平復憤懣的心情。
他心底明白,徐黛君和沐唸的事情,多虧了葉小楓幫忙,可他就是看不慣葉小楓嘚瑟的樣子。
“話說回來,你不在長安城,與徐前輩、沐念培養感情,跑來洛陽城幹嘛?”葉小楓又問道。
“換個地方說。”沐春風環顧左右,刻意壓低聲音道,“這裡不方便。”
“去我家吧。”夜七郎開口建議道。夜五郎在洛陽城裡有一處府邸,她一直居住在那裡,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正好回去看一眼,幾個月沒收拾,恐怕房間早已落滿了灰塵。
一老兩少,來到夜七郎的府邸。
果不其然,枯黃的落葉墜滿院子,踩在腳下沙沙作響,房間內甚至有了蛛網,灰塵到處都是。
“你們聊,我去收拾一下。”夜七郎挽起袖子,麻利的拿起掃帚,迅的打掃起庭院。
“說吧,你來這裡,到底為了什麼?”葉小楓拉來一張凳子,吹掉上面的灰塵,隨意坐下。
“老夫回來……看一看了塵大師,這麼多年了,一直沒能再見他老人家一面。”神偷沐春風放下酒罈,吐出一口酒氣,繼續講道,“順便,老夫想借一下《易筋經》,沐念天資不錯,就是武功底子太差,現在開始學武功,太晚了一些,所以,老夫尋思著,讓他修習《易筋經》,改善一下筋骨體質,多多少少幫他一點忙。”
葉小楓驚訝道“你能借的出來《易筋經》?那可是少林寺的不傳之秘,就算你曾經是少林寺的弟子,估計也不大可能吧。”
“借不出來,那就另想法子樓。”神偷沐春風意有所指道,葉小楓眼睛輕眨,瞬間明白過來。
這臭老頭,果然不是好東西,好歹是曾經的師門,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少林寺。
神偷沐春風的存在,簡直就是江湖眾人的下限,毫無道德底線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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