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才是硬道理

小說:大唐少年行 作者:夜涼行

出了千佛殿,葉小楓徑自拉著夜七郎往山下走去,夜七郎小心翼翼的跟著葉小楓的腳步,思付了半天,不敢開口詢問葉小楓生氣的緣由,只默默的跟在後面。

剛經過大雄寶殿,卻見前方出現兩道身影,其中一位身穿僧袍,手持燒火棍,不停的抽打向另一位頭頂半禿、穿著麻袍的火工。

那手持燒火棍的人乃是後廚的管飯執事,廚房裡的柴火燒完了,他便讓火工周陀挑一擔回來,火工周陀依言挑了一擔柴,管飯執事卻嫌周陀回來的太慢,於是毫不客氣的打罵過去。

管飯執事的脾氣素來不好,時常打罵眾人,這兩日,他又因為捱了上頭的訓誡,心裡窩著一股子火,恰巧周陀觸了黴頭,今日當班,又因為周陀性子隱忍,縱然捱了打罵,也不會向上頭打報告。

所以,管飯執事那燒火棍揮舞的異常迅疾,毫無顧忌,燒火棍抽打在周陀的身上,一條條拇指粗細的紅印立現,那周陀倒也是個狠人,任憑管飯執事如何抽打,他只咬著牙倔著骨不肯出痛呼。

只是那一雙陰翳的眸子裡,卻隱藏著刻骨的恨意與滔天的怒火,他恨不得抬手捏死這管飯執事。

然而,理智告訴他,如果他還手打傷管飯執事,事後,縱然是管飯執事先動的手,卻也不過是挨一頓責罵,而對他來講,往好了說,被趕出少林寺,往壞了說,他以後的日子定然不會好過。

兩人地位相差懸殊,周陀只能選擇隱忍不。

“你這廝瞪我作甚!我還打不得你了?”管飯執事瞧見周陀拿眼睛瞪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手臂高高的舉起,作勢就要往周陀的身上打去。

就在管飯執事手臂即將落下的時候,一襲青衫閃現至兩人的中間,葉小楓手一抬,抓住管飯執事的手臂,冷眼瞧著管飯執事,道“你這人下手委實沒個輕重,他何處招你了,惹得你如此打罵?”

預想之中的劇痛沒有來臨,周陀尋聲望去,目及葉小楓的背影,眼中悄悄閃過一絲感激之情。

“哪裡來的小毛孩兒?撒手!本執事的事,還輪不到你管,再阻攔半分,本執事連你一塊兒打!”管飯執事抽了抽手臂,沒能掙脫葉小楓的手掌,面色一變,疾聲厲色道。

“好個目中無人的大和尚,本少俠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兩,如何教訓本少俠!”葉小楓心裡同樣憋著一股子火,正瞅沒地方撒氣,此時管飯執事撞到槍口上,他竟怒極反笑,一甩手,丟開管飯執事的手臂,反手就將背後的含光劍拔出。

那管飯執事退出幾步,手腕那裡痠麻脹痛。眼前這少年,力道出奇的大,實力定然不容小覷。他乃是四品武境,卻掙脫不掉對方的手掌,很顯然,對方的境界在他之上,這般對仗,於他不利。

但是,光憑身手就像讓他認慫,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裡可是少林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就不信,葉小楓敢徹底撕破臉皮,得罪整個少林寺。

這般想著,管飯執事也這般說道“我可告訴你,這裡是少林寺,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聞言,葉小楓眼中泛起鄙夷之色,毫不客氣的奚落道“狐假虎威之輩,不過如此。”

“你!”

管飯執事眼一瞪,葉小楓長劍一抬,嚇的他又退出去兩三步遠,威脅道“你可想好了,你若是對我出了手,那就等於得罪了少林寺,得罪了少林寺,那整片江湖,將再無你的容身之地。”

他本意是嚇一嚇葉小楓,以便讓葉小楓知難而退,不再與他為難。不料,葉小楓眸中怒火更甚,揮劍便往他頭上砍去,來勢又快又疾,管飯執事忙不迭的揮動燒火棍迎了上去。

鏘!啷噹!

只一個晃眼的功夫,劍棍碰撞,削鐵如泥的含光劍輕而易舉的斬斷燒火棍,切口處光滑如境,三分之二的燒火棍飛墜落地,啷噹幾聲滾動出去,管飯執事手握剩下的三分之一燒火棍,驚的毛根根倒立,莫名的寒意傳遍全身。

“江湖,可不是你少林寺的一言堂!”

葉小楓收劍而立,冷掃一眼如臨大敵的管飯執事,將目光移至半身傷勢的周陀,道“他若是再打你,你便全力打回去。像他這樣的欺軟怕硬之人,你越是不敢還手,他便越是欺負你。相反,你若是打回去一次,讓他知道你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那他日後再招惹你,也會在心底掂量掂量。”

“我的話,你記住了麼?”

周陀瞧了一眼臉色忌憚的管飯執事,當即重重地點頭道“記住了。”

“做得到麼?”葉小楓目光灼灼的問道。

“做得到!”周陀眸中兇光乍現,擲地有聲的說道。只有拳頭硬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好自為之吧。”葉小楓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不知是說給周陀聽,還是說給管飯執事聽。

“敢問少俠姓名!今日指點之恩,周某來日定當後報。”周陀望著葉小楓的背影,抱拳喊道。

“報恩就不必了。你只需記得這把劍就好,它的名字,叫做含光。”葉小楓腳步不停的離去,隨意的擺了擺手。這無意間的一個舉動,在周陀的心底留下了一道背影,讓他畢生難忘的背影。

“看什麼看,還不快乾活……”管飯執事火道,忽地,周陀擼起袖子,瞪著一雙眼睛瞧著他,似乎信了葉小楓的話,想跟他動手,動手的話,他不怕,但事情若是鬧大的話,他少不了一頓責罵。

因此,管飯執事話語漸輕,斥責了兩句,便撿起地上的燒火棍離去,未曾與周陀動手。

“呸!”周陀怒呸一聲,扛起柴火,內心更加堅信葉小楓話語。拳頭才是硬道理。

與此同時,了塵大師牽著玄藏小和尚的手,一老一少兩人走出少林寺,往山下行去。

玄海方丈等人本欲送行,卻被了塵大師遣退。

在山上待了七十年的了塵大師,於八月初八下山,身畔只有玄藏小和尚隨行。二人走的極慢,卻走了很遠,世人皆知了塵大師的名姓,但見其真人者卻寥寥無幾,因而少了路上許多麻煩。

佛在何方?佛在人間。

我見眾生如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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