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著說著都想哭了。
“因為他是我的家人啊。”楚雲攸為難地說,“請不要在我的葬禮上哭哭啼啼啊。”
男人沮喪回答:“你可真狠心啊,楚雲攸,你真的有愛過我嗎?”
楚雲攸好無語:“當然有啊,我說了好多次你也不信,你總嫌棄我不夠愛你,所以我們當初分手了。”
男人無比嫉妒:“可我感覺你更愛他。”
楚雲攸已經開始嫌棄麻煩,雙手抱臂胸前,滿臉不爽,渣裡渣氣地說:“我都不知道我哪裡愛他了,你哪裡看出來我愛他了,我跟他看上去就合不來好不好?看不出來我和他完全不是一類人嗎?”
男人說:“正是因為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們不是一類人。
“明明你們是截然相反的人,你卻喜歡過他,這才是最可怕的。你說你為他哭了三個月,為我呢?你有為我哭過三天嗎?”
楚雲攸反問:“等我真死了,你會為我哭三天嗎?”
男人說:“會。”
楚雲攸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了。我太壞了,不值得你為我哭三天。我的確沒那麼愛你,那時我只是享受著你給我的愛而已。”
男人落寞離去。
楚雲攸獨自坐在花園的鞦韆椅上,因為疼痛發作而躬起身子,哆哆嗦嗦地去摸口袋裡的止痛藥。
沒找到。
這時,一隻手扶住他的肩膀,把藥片遞到他的唇邊,幫助他服下藥。
楚雲攸閉著眼睛,把頭靠在身邊人的肩上,等待疼痛的潮汐退去,喘息著說:“謝謝,喬望。”
喬望硬邦邦地提醒他:“下回不要再忘記帶藥了。”
楚雲攸耍賴皮:“那不是有你會幫我記著嗎?我們從小就這樣……”
喬望想:他應該罵罵楚雲攸的,不要像個小孩子長不大一樣。
但他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像是吞了一把針,扎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
過了不知多久,楚雲攸緩過來了,睜眼湊過來看他,臉龐蒼白虛弱,病透了,唯有一雙眼睛還隱約亮晶晶的。
喬望的心臟猛揪一下,別過臉不去接他的目光,問:“幹什麼?嗑了一顆止痛藥就又活蹦亂跳了是吧?”
楚雲攸感到自取其辱地說:“你還真的一點都不傷心啊,我們好歹是一起長大的情分!”
喬望:“你這不是還沒死嗎?”
楚雲攸抽抽嘴角:“你可真會說話啊,活該你這麼多年都沒有女朋友。哪有女人受得了你啊,這些年也沒聽說你找過女朋友,你有愛過誰嗎?”
喬望回答得很果決:“沒有。”
楚雲攸像是在譏嘲他,又像是在自嘲:“是啊,喬望,你只愛你自己。”
喬望的心擰得更緊了,他想:楚雲攸真的很懂怎麼扎他的心。
永遠是這樣,笑嘻嘻地胡來,把他的靈魂與生活都打亂。
喬望口不擇言地說:“是,我只愛我自己。你呢,你太不自愛了。你拿著一手好牌打得稀爛。但凡你愛惜一下自己的人生,也不至於走到今天。”
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其實不想跟楚雲攸吵架的,楚雲攸都生病了,他知道他應該讓著楚雲攸。
楚雲攸聲音輕了一些,問:“我哪有不自愛啊?”
喬望:“要不是你公開喜歡男人,也不會被你父親逐出家門,失去繼承權。”
楚雲攸低低地嗤笑:“那玩意兒我從來就沒想要。”
是啊。喬望想:他最討厭楚雲攸的就是這一點,他拼命一輩子也不一定能擁有的階級與財富是楚雲攸的,而楚雲攸還對此不屑一顧。
喬望正要動一動。
楚雲攸牢牢地揪著他的衣袖,說:“別亂動。我就靠一會兒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