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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觀真對這種狹小的空間非常警惕,加上對未東明又起了疑,生怕被虛影包了餃子,於是在崔嵬湊近看字的時候趁機惡狠狠地警告未東明:“這地方施展不開身手,你最好保證這裡夠安全,不然那虛影要是跑進來,我就第一個把你丟出去當擋箭牌。”

“應當不會吧。”未東明一時間也不能確定,“你仔細想想,他原先被困在這裡,不得自由,我們在外頭逍遙法外;現在他在外頭逍遙法外,我們被困在這裡,真要算起來,其實也沒有什麼變化,互不干擾就是了。”

於觀真聞言險些被他氣出一口血來,惱怒道:“你對坐牢倒是有不小的心得啊。”

“那可不是。”未東明幽幽道,“不過還是比不過你,你對牢頭的心得可比我深多了。”

話音剛落,兩人下意識齊齊回望崔嵬的背影,那人仍在摸索石壁,並沒有理會他們的玩笑話,不由得都感到背後一陣發涼,於觀真輕罵一聲:“你腦子有毛病嗎!”

“咳——這不是嘴快了嘛。”未東明尷尬道,“哎,別說這個了,你穿的這麼多,倒是把外袍給我一件,這地宮怪陰颼颼,我雖是火血之體,但到底也怕沾著什麼不乾淨的毒物,要是我在這裡化為膿血,你們還得想辦法解決不是。”

氣歸氣,於觀真還是把外袍給了未東明,警告道:“你要是再受傷,可就沒有衣服穿了。”

未東明惆悵道:“那就得看你們願不願意保護我了。”

於觀真冷笑了一聲,又聽未東明難得正色道:“剛剛我們本有逃出去的機會,不過你與崔嵬但凡有一個留下與虛影纏鬥,另一個都不會離開,又擔憂我出去之後將入口關閉,這才逃到這石室裡來。你們是二人攜手,我卻是一人孤軍奮戰,偏你心眼又多,這件衣服還真是難說保不保得住。”

原本於觀真是想說些諷刺的話,可話才到嘴邊,一下子就停住了,這話已經說得非常直接了,他們都知道衣服並不是關鍵,關鍵是信任。

他們下來時就互不相信,只是兩個人臉皮夠厚才能嘻嘻哈哈走到現在,可現在未東明把這件事徹底擺到檯面上來講了。

俗話說,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

他們三個人可以說都是當世強者,每人所長不同,在這小小的地宮裡本可以不必如此狼狽,最本質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們並不信任彼此,更多的精力花耗在了互相警惕上。於觀真擔心未東明出陰招,未東明又何嘗不擔心他們會直接對自己出手。

至於崔嵬,按照於觀真跟未東明的前科,常理來講他是最擔心的那個人才對,不過他似乎並無這方面的憂慮。

於觀真沉吟片刻,想到未東明之前還算記得帶自己逃跑,起碼這份情要領,於是輕描淡寫道:“只要你不找死,這衣服定然有機會還我。”

未東明知道他這意思是放下戒備了,不由得鬆了口氣,這時候崔嵬忽然出聲道:“這石刻上是靈煜的留字,外面那條冰蛟就是靈煜認識的蜃妖。”

“蜃妖就是蜃妖,怎麼會又是冰蛟?”在於觀真的印象裡,蜃是一種大蛤蜊,跟蛟龍完全扯不上關係,“更何況我們所見的的確是龍尾。”

未東明似乎是知道一些,也可能是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立刻殷勤地解釋起來:“古時記載與如今所知大有不同,當時蚌吐氣為蜃,還有一種蜃乃蛟屬,其形似蛇,有角如龍,腰身以下的鱗片皆逆,脂膏可作長明燈,燃燒千萬年不腐,香氣瀰漫,可化作煙雨樓臺。”

於觀真不屑道:“那玉床的蛟女鱗片分明是順的,我們三人都看見了。”

“這……”未東明一下子也說不上來了,摸摸鼻子道,“那你問崔嵬吧。”

崔嵬任由他們搶話,等到兩人齊齊看來,這才淡淡道:“蜃妖也會修煉,化為真龍後鱗片自然就順了。靈煜出海遠行時遇上吐珠修煉的蜃妖,兩人一見鍾情結為道侶,還未來得及告知師門,就遇到了畢方出世,之後種種都與我們所猜的差不多。”

“如此說來,靈煜是犧牲自己的妻子以救蒼生。”未東明微微色變,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語氣登時陰沉下來,“你們名門正派倒是好慷慨,專拿別人的性命救濟蒼生。”

於觀真很清楚未東明這個人的性格,說好聽點叫護短,說不好聽了就是極度自我,正常人跟他遇到全憑運氣定生死,他跟赤霞女走不到一起的本質原因是三觀不同,而不是因為他是歪門邪道才有意迫害。

蜃妖的遭遇與未東明的經歷根本毫不相干,可顯然未東明壓根不這麼想,同樣遭受愛人“背叛”的他對這個死去多年的女子一下子就產生了同病相憐之感,於是乾脆走到邊上去生悶氣了。

崔嵬根本不理他在作什麼妖,手指一點點順著石壁上的刻字在撫摸,這裡頭的光線很不好,他們能勉強分辨出來牆壁上有字已經很不容易了,還要看清什麼字就更為艱難,於觀真倒不奇怪崔嵬會用摸的方式來辨別,只不過石壁非常巨大,頂上根本觸碰不到,他有點擔心會漏字。

文言文的資訊密度很高,漏幾個字得出來的意思可能完全不同,說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也不為過。

於觀真問道:“上頭的字,你看得見嗎?”

崔嵬“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他的手從那些雕刻的凹陷裡慢慢滑過,似乎緩緩道:“這些字不是斧鑿而成,是靈煜苦痛之餘用劍書成,雖雄健有勁,但轉折之處抑鬱於心,略見凝滯。可惜了,此等劍意,當世也是少見,”

於觀真對靈煜到底有什麼樣的本事一點都不在意,聽崔嵬十分感慨,也只是耐心聽完,卻不接話,問道:“那上面還寫了什麼?”

“橫公魚並非是蜃龍女的寵物。”崔嵬得知那玉床上女子的身份,當即改了口,淡淡道,“而是靈煜幼年所救的瑞獸,生來痴愚弱小,靈煜便以心血餵它長大,蜃龍女一事過後,他就留下橫公魚與佩劍代替自己長留此地,陪伴著蜃龍女。”

未東明陰陽怪氣道:“人都已經死了,還做這些有的沒的,好似誰還能活過來領情似的。”

“那這木架子就是劍架。”於觀真心思活絡,“可是上面卻沒有劍,是被塵豔郎拿走了嗎?”

“確有這個可能。”崔嵬沉聲道,“如今留在世上的蜃影之術應是靈煜多番修改之後所流傳下來的,真正的蜃影之術在這面牆上,這些字同樣是劍招,字字留存劍意,連成一套劍招,塵豔郎定是取劍時觸發了蜃影,被逼無奈之下,只能將蜃影封入這間石室。”

於觀真輕叩石牆,若有所思道:“既是如此,那就難怪天玄門會妥協了,不管塵豔郎認不認識牆壁上的字,他只要將靈煜的佩劍取走,天玄門必然承他一個恩情。”

“不錯。”崔嵬點點頭以示贊同。

未東明對他們倆的一唱一和甚是不滿,更顧不上跟天玄門有什麼關係,納悶道:“按照你們如此說來,豈不是隻有靈煜的佩劍歸位才能阻止蜃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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