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頁

於觀真神色不變:“等回來再操心這件事吧。”

未東明聽出言下之意,不由得咂舌:“你也下太重的手了吧。”

兩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去,而是抓緊了時間,免得半路上出現什麼意外。

這個山谷非常大,白鶴生與厭瓊玉所在的吊腳樓是在一片林子裡,而往東再行數百步後就見到一個圓形的水潭,這水潭看來平平無奇,不大不小,不深不淺,水面平靜無瀾,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於觀真不禁抱怨起來:“怎麼又是水潭?”

未東明道:“原本是有條正路的,只是我之前去看,那裡被毒煙全佔住了,沾著就死,觸著就傷,就算是依咱們倆的修為,恐待上幾個時辰都得化為血水,只好再走一次水路了。”

於觀真嘆了口氣,他總覺得再這麼下去,晚年要落下個風溼。

崔嵬所給的訊息事關重大,在未能證實真假之前,陸常月並沒有告知太多人。

只是這的確是緊要之事,越遲越易生變,陸常月將劍宗的要務託付給師飛塵之後,就帶著崔嵬輕裝簡行,一路往天玄門去了。

掌門人通常不怎麼離開自己的宗門,更不必提單獨出行,叫師飛塵很是不快,恨不得給他塞上幾十名弟子前呼後擁,好彰顯身份。

陸常月雖知他是一片好意,但心中卻有自己的考量。

一來是此事不宜鬧得人盡皆知,帶的弟子越多,越容易走漏風聲;二來陸常月向來習慣做好最壞的打算,倘若整個天玄門都已淪陷,那麼後果不堪設想,他們二人實在沒辦法,就只能殺出來了。

他自恃修為不低,與崔嵬兩人還可做配合,倘若帶上一干弟子前去,平安無事倒也罷了,要真動起手來,那些才冒出頭的小苗苗豈不是半路就折在道上。

這些話沒辦法與師飛塵說,陸常月只好說此行不便暴露蹤跡,師飛塵奈何不得他,又擔憂起二人安危來,陸常月倒是不以為然,給了師飛塵一個完全無法拒絕的理由:“倘若我與老小兩人同行還中了人家的招,那帶上幾十個弟子有什麼用,給我們試毒,還是叫人家殺得手軟。”

這下師飛塵也沒了話,而赤霞女當日強催大陣,內丹又離體多時,因此仍在閉關養傷,算是暫時喪失了話語權。

陸常月與崔嵬兩人一道下山,只牽了兩匹高頭大馬,要不是氣度生得不凡,倒像是俗世間兩個結伴而行的普通道人,再平凡不過。

一路上崔嵬都有幾分悶悶不樂,陸常月有心逗他歡喜,就故意道:“你當初騙那於觀真說劍閣水牢乃是引自歸墟之水,吹了個好大的牛皮,如今我們正巧要去天玄門一訪,倘若有心,順水轉去東海見識一番。”

天玄門雖藏於深山,但近南海,歸墟卻在東海,兩片海域相距豈止千萬裡,陸常月這般胡說,是有意想引開崔嵬的注意力。

崔嵬卻沒理睬,只道:“我正是有些掛念他。”

這個他當然是指於觀真。

陸常月不由得在心裡暗歎了口氣,其實於觀真所說的種種如今想來都匪夷所思,他當初發覺對方只帶走了未東明之後,確實鬆了口氣,可接著聽見崔嵬帶來的訊息之後,又開始憂慮起是否是另一樁陰謀來。

只是陸常月總不好說些什麼,二人一路向南海而去,不多時就聞見陣陣潮味,已是海風徐行,又再走了兩日,見地勢高起,山脈延綿,形若鳳凰展翅,知身已在鳳凰嶺的外道上,離天玄門已然不遠了。

山道崎嶇險阻,兩人雖可輕身而上,但總不好將馬匹丟棄,便只好牽著馬兒慢慢前行,走到一處山頭往下望去,只見白浪翻滾,擊打在山石之上嘩嘩作響,風濤甚是澎湃。

這等景色並不多見,二人不覺看得入神,忽瞥見遠方彩霞斑斕,虹霓異光大放,便知定是有修道中人鬥法,又聽一個聲音隱隱約約喊道:“那賊妖已負了傷,你們還瞧我做什麼,我是要死的模樣麼?還不快追!”

陸常月聽出人聲來,緩緩道:“哎呀,是天玄門的明丹子長老,他脾氣最是火爆,看來又是什麼胡作非為的散修或是妖魔落在他手中了,咱們倒不妨避避,免得叫人家誤解。”

各門各派斬妖除魔時都有個規矩,若非本人求援,不可隨意插手,以多欺少是一回事,怕只怕到時候說起功績來講不清楚,更不要提有那令人不恥之徒專門在後頭撿漏,更是叫人煩心了。

要是天玄門當真不濟,他們再出手相助便也有了道理。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陸常月話音才落,一陣黑煙倏席捲而來,過處寸草不生,後頭則跟著十幾個黑白衣袍的弟子,模樣皆是十分狼狽。

陸常月又不緊不慢道:“看來咱們躲慢了。”

他這話說得不快,黑煙瞬息之間就撲面而至,正要將他化作一灘血水,哪知崔嵬竟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件空空蕩蕩的外袍擋在了陸常月身前,與黑煙纏撲在一處,頃刻間包了個嚴嚴實實。

崔嵬伸手一探,將袖子衣襬抓起一束,就成了個巨大的包裹,那黑煙本就受傷不輕,一時被囚困於衣物之中,好似進了個綿軟的囚籠,進不能進,退不可退,毒氣全無用處,全然脫困不得。

那一干天玄門弟子正狼狽萬分地追來,乍見崔嵬輕飄飄露了這麼一手,就將他們苦戰多時的妖物困得無法動彈,不由得錯愕萬分,呆立當場,皆都說不出話來,不知道這衣物是什麼厲害法寶。

倒是陸常月看出其中玄妙,見衣物上黑氣與金光交錯,知是崔嵬借袍子困成囚籠,實用靈力強行關住那妖物,只是此法不得長久,再僵持一陣,這件袍子就算是廢了,到那時靈力湧動,這妖物便也登時化作飛灰了。

崔嵬出手本就極重,更何況這妖物毒性甚猛,尋常沾惹不得,沒奈何是在天玄門地界,他總不便出手殺死,奪了主人家的風頭,只好使這麼個法子。

活物向來比死物麻煩,這等手段看著輕易從容,實則一絲一毫懈怠不得,只是天玄門弟子修為較低,看不出其中道道,於他們看來,自是不覺得眼前這個青衣道人有什麼本事,還當這袍子是件極了不得的法寶。

這時受了傷的明丹子分開人群走了過來,大聲罵道:“不追那妖物去,都呆站在此地做什麼?”

他話音才落,就看見了崔嵬,總算明白為什麼一干弟子好似被掐住脖子的小雞崽子,各個待在地上不敢亂跑,崔嵬淡淡瞧他一眼,將手中包裹擲過,破天荒還說了句客套話:“這妖物已經受傷,才叫我輕易將它困住,還你吧。只是我這衣服還要穿,你仔細小心些。”

明丹子伸手一接,只覺得那衣袍上靈氣遊走,便知崔嵬是使了什麼手段,不由得冷哼一聲,將袖結解開,自腰上解下一根極細的金帶來當頭對著那黑煙當頭罩下。這金帶好似有自己的想法,才一沾上,立刻層層纏繞上去,頃刻間就勒入皮肉,鮮血橫流,黑煙嘶鳴慘叫起來,明丹子將衣裳一提,沒沾上半點毒血,又擲回給崔嵬,硬邦邦道:“多謝藏鋒客施以援手。”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4 https://www.lwxszw.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