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非很少來醫院,聽人說這是個和大耳窿(放債佬)差不多性質的地方,不同的是有些醫院是光明正大的榨錢。
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短促,不由又放輕力道“大哥,父親怎麼樣了?”
端木笑示意醫生和端木笙迴避,把端木非領到不遠處的陽臺外,從這裡望去能看見一片綠蔭,是療養的好地方。
端正英俊的人氣質卓然,十分有壓迫力,端木非微微低著頭,手握著欄杆。
“慢性腎功能衰竭,小八”難言的陰鬱的口氣。
握著欄杆的手猛地握緊,端木非眼裡全是震驚“不——不會吧!”
“我也是剛才知道的,這件事父親瞞住了幾乎所有人,要不是剛才他在我和阿笙面前暈倒,我們也不可能會發現”
端木笑語調徒然變得嚴厲起來“小八,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想逃避?你該清楚父親這樣做是為了誰!”
端木非眼裡的光暗淡了下去,為了誰……他當然知道,是為了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父親不告訴我們,是怕家族裡有其他人趁機奪權,前幾年,端木家族並不太平”
“我……知道”他咬牙道,端木笑是小李飛刀的傳人吧,怎麼刀刀都飛中他的小心肝。
“如果你知道,就不會這麼任性”好看的眉平展著,端木笑像在陳述事實“你以為逃避,就不用接替端木家?太天真了,小八”
眼前的大哥明顯的生氣了,端木非一句也不反駁,對,本來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很傻很天真?好吧,他點頭承認,端木家是不會把位置傳給外人的,窩火的太子爺,這是形容他的?
“那,父親的病怎麼樣了?”
“幸好還沒到末期”端木笑看了眼垂著頭的少年“如果你懂事點,對父親來說就是最好的良藥了”
“……”
“前年開始,父親一連除掉了家族裡幾個前輩”端木笑眯了眯眼,他年紀不過二十多,眼角已似有淺淺紋路“那麼急,原來是怕自己的身體不行”
明明是冬季,明明冷風拂面,端木非卻覺得熱氣冒到臉上,手心都是冷汗。
“他是怕你駕馭不了”似乎是嘆了氣,端木非聽不真切,只聽端木笑又道“今天我和你的說這些,你其實心裡都清楚,小八,你不笨,有些事你看得很透,但是你要明白”
單手按在端木非的肩頭,男人一字一句說得清晰,視線非常嚴厲“有時,人不是為自己而活的”
端木非有些恍惚,他記得很多年前,在孤島上,他一槍射中端木八的心臟,那時端木笑摸著他的頭說,想活下去,不是他們的錯。
對啊,他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這有什麼錯?
有什麼錯?沒錯,自私是人的本性啊。
不為自己而活那為了誰?端木笑已經離開了,端木非一拳砸到牆壁上,瓷磚上隱隱血色。
原來無論你逃到多遠,都有一條線拉扯著自己。
ok,爸,你贏了。
沒信用,沒牙齒(無恥?)
端木已經醒過來了,穿著黑色絲綢睡衣,手背上還插著輸液的針頭,顯得有些陰冷不近人情。
端木頭髮極黑,一點雜質也沒有,一想到這頭髮可能因為化療剃掉,端木非就覺得眼眶酸,說話底氣也沒有“那個,爸,你好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