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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盼娥“噹啷”一聲丟下洗衣板,對著君知撲了過來,“‘小姐’,他有沒有傷了你?那個……那個色狼!採花大盜!他居然把‘小姐’抱在懷裡!真是太太太、太可惡了!”

君知一手掩住頸項肩側,剛才他用九蓮夫子嫡傳的“過脈針”心法,把手腕處的毒藥逼上肩頭,破膚而出,像針一樣刺入顏少傾扣住他肩頭穴道的手心,從而逼走了他。但是毒藥內傳,浸沒了大半經脈,他此刻半身麻痺,靠他自己的能力卻不能再把毒壓下去了。聽聞阿盼娥仍然滿口“採花大盜”,他仍忍不住嘴角微翹,這丫頭!無論情況多麼糟,有她在的話,悲哀也會變得讓人忍俊不禁起來吧!“阿盼娥,和我回房,你關上門。”

“哦。”阿盼娥聽話地關上門,望著房裡一地的大漢,雙雙眼睛都圓溜溜地盯著她和君知,她搬過君知桌上的許多“書”,一本一本地攤開扣在那些人臉上,讓他們什麼也看不見!這樣偷窺“君知小姐”的閨房,罪無可恕!

君知看著她那樣理所當然的動作,委實忍不住好笑,“阿盼娥,可以幫我做件事嗎?”

“只要是‘小姐’說的,阿盼娥一定做。”阿盼娥低聲道。

君知微微解開肩頭的衣裳,露出了那天夜裡月下讓阿盼娥一見心痛的肩,肩上一個細微的小孔,是剛才“過脈針”施用過後的痕跡,毒液從這裡刺穿了顏少傾的手掌,但毒也從君知的手腕蔓延到肩頭,若急劇蔓延到心脈,那就非常麻煩了。“可以幫我,從這裡把毒吮出來嗎?”

他的聲音響起來,阿盼娥註定無法抗拒,悄悄兒抬頭看著君知,她在這個時候意識到他是個男子,悄悄地微紅了臉,“‘小姐’……”

君知微笑,“既然知道了,日後就不要叫我小姐了,彆扭。”

阿盼娥咬著嘴唇,不知道該叫他什麼。

“叫我君知。”

她應了一聲伏過頭去,唇齒輕貼在那均勻得讓她心痛的肩上,唇下的肌膚細膩冰涼,她為他吮毒。一邊吮毒,一邊聞到了君知身上屬於他的淡淡的氣息,她從未以男人的角度去評判君知,當鼻端縈繞著君知淡淡的氣息的時候,她才真正地意識到唇下的人——他是一個男人。

作為男子,君知太過纖柔,總有一種風吹得倒雲託得起的輕,眼前所觸的均勻纖細的鎖骨和肩,就讓她有一種好想好想憐惜的感覺。心裡對“君知小姐”的感情微微地變了,湧上了一股暖意,讓她想對這個喬裝了那麼多年女人的人很好很好,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君知。

阿盼娥——有淡淡的女兒香,換妝多年,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動擁女子入懷,這小女子很小,完全不懂事,卻堅持著一定要對他好。溫暖而健康安全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吧,心在跳——畢竟他也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的唇齒貼過肩頭,從而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心跳和她的熱氣。

“好了。”阿盼娥用手帕擦掉被吮吸出來的毒液,突然害羞了起來——君知的肩上被她吮出一個紅紅的吻痕,那實在、那實在……唉……

君知卻一點兒也不在意,拉上衣裳,“替我送一個信去給寶福,告訴他請人把地上這些人都送回去。”

“哦。”阿盼娥應了一聲,她也沒把“把這些人送回去”變成“為什麼寶福知道這些人的地址?”這種問題,走了兩步她回過頭來,“君知,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君知理好衣裳,看起來端莊依舊,聞言揚眉,“嗯?”

“什麼叫做‘二皇子’?”阿盼娥的臉上全是疑惑,秀麗的眉緊緊地皺在一起,“是戲臺上說的……那種……壞人嗎?”

壞人?君知愕然,皇子是一種壞人嗎?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給尊貴富貴的皇子下這樣的結論,但要說回來,歷朝歷代的皇子太子世子們,出色能幹的沒有幾個,連不造孽作惡狐假虎威的,似乎也不多。

“壞人?”君知慈悲的眼微微空幻了一下,“也許是吧。你……聽見什麼了嗎?”

阿盼娥遲疑地看著他,“君知不是壞人,我聽見他叫你‘二皇子’。”她突然笑了一下,“只要是君知做的事,一定是對的。”她毫無芥蒂地笑了,就像她毫無芥蒂地接受他是個男子,沒有懷疑、沒有鄙視、沒有問為什麼,只是這樣簡單地對他好,“我去找寶福。”

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君知和袖掩心。

不要這樣……固執地對他好,他會淪陷的。而且對於願做菩提無情來去的他來說,世情只有大愛,如果心不平靜,渴求什麼波瀾,那麼他維持了十三年的平靜就會被他自己親手打碎。

如果那些潛藏了十多年的感情脫韁而出,無數的痛苦將隨之而來,被放逐的小兔子的恐懼、對親人的愛恨、自傷自厭自恨自憐的感情翻湧出來——他會瘋狂,非但不能成為這世上的觀音,恐怕將成為這世上的妖孽。

我的心……好熱……君知靜夜扶桌,一手掩心,長長的袖子在夜風裡微微飄浮躺在地上臉上蓋著書本的人從縫隙裡看見那微微飄浮的衣袖,全然不知這纖柔老練的人到底在做些什麼、想些什麼。

“寶福、寶福!”阿盼娥的大嗓門一放開了全品安坊都能聽見,寶福被她嚇得從床上滾了下來,差點一頭撞在地上,“幹什麼?”他大吼一聲怒火沖天,現在是半夜啊!阿盼娥這野丫頭瘋了?

“啊,不是,寶福啊……”阿盼娥的聲音頓時變成縮小的氣若游絲的氣聲,“‘小姐’說……”

外邊的門一個個開啟,三姑六婆們探頭探腦,不知道君知的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事需要阿盼娥叫成這樣。偏偏最重要的時刻,阿盼娥的聲音壓低了下去,誰也聽不見。

寶福突然大叫了一聲:“他們竟敢這樣下手!‘小姐’怎麼樣了?”

阿盼娥被他嚇了一跳,“沒有沒有,‘小姐’很好。”

門“砰”的一聲開啟,寶福和阿盼娥急匆匆地趕向君知的院子。

三姑六婆的門又開了,面面相覷,腦子裡同時浮出四個字——採花大盜?

第二天一早。

永璋在朔平府的臨時住所。

“盾郡王,昨夜去擒拿二皇子的人都被送回來了。”傳話的侍衛不敢看永璋的眼睛。

“什麼?昨夜一共去了十七人,居然抓不住一個女人似的兔子哥!”永璋震怒,把手上的杯子用力一摔,連水帶杯摔碎在地上。

“潛入品安坊的人今天早上都被寶福送回來了,還有十三個在外頭不知道被誰點了穴道,潛伏在品安坊後的樹林裡,今天早上都傷風了。”侍衛小心翼翼地說。

“永璉!”永璋怒極地在桌上一捶,“我不把你拿到手,我不姓愛新覺羅!”

侍衛噤若寒蟬,不敢再看暴怒的三皇子——英明神武的盾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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