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霞观大门处,祈和瞽手持扫帚,一面清扫一面打闹。重返蠡罗山前,宁绥将他们托付在观中养伤,顺便协助打理观中事务。郝思宸帮他们打造了两副新的面具,至于瞽的断臂,他们也实在回天乏术了。
由于邓向松没有声张死讯,二人还被蒙在鼓里。
祈闹够了,双臂抱胸倚在树干上:
“我这心总是突突地跳个不停,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
瞽沉默片刻,道:“不会是宁绥吧?”
“啧,不许说!你总是乌鸦嘴!”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蜿蜒而上的台阶影影绰绰地现出几个人影,祈远远望去,为首之人一头随风飘荡的白发格外显眼。
“那是……大鸟?”
白发人怀中,恬静地睡着一个瘦削单薄的人。祈看出那是宁绥,无可奈何地笑笑:
“这么大了,怎么还要人抱上来?”
可夷微以及身侧其他人的神情俱是惨淡至极,祈心下瞬时一沉。他将扫帚丢到一旁,跌跌撞撞地跑下阶梯,不敢置信地端详着宁绥的面容——紧阖的双眼,苍白的面色,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颤抖着攥住宁绥耷下来的手,冰凉的触感顿时让他如触电一般弹开:
“断、断气了?”
夷微默不作声,目光始终定定地停留在宁绥的脸庞上。
是……默认吗?
有如一记重锤砸在脑后,祈不住地后退,差点跌坐在地:
“你、你……”
他满腔悲恸无处宣泄,只得一拳砸在树干上,枯叶纷纷飘落:
“我守了他八年,老头养了他二十年,都没出任何问题,怎么把他交给你还不到半年,你就把他的命糟蹋没了?”
夷微嗫嚅着唇瓣,低低道:
“对不起……是我的错。”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你以前的神气呢?你为什么不回昆仑山找西王母求不死药,去啊!”祈撕心裂肺地怒吼。
“……我回不去了。”
夷微身躯摇晃,两臂却稳稳地托举着宁绥的身体,仿佛仍在担忧他受颠簸而疼痛。临行前,他们托人擦净他身上的血污,缝合好了所有的伤口,又帮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走之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乔嘉禾抽抽嗒嗒的:“师父说……他走后,不知道九凤神识会不会消散,要是没有,你们带上回到银瓶凼去吧,不要落入溯光手里。”
祈目眦尽裂:“又是溯光?”
夷微不予回答,只是兀自向观内走去。乔嘉禾本来打算跟上,脚步却停在了祈身边。她抬手拍拍祈的肩膀,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