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洛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三人同时沉默。
"龙尾关还会遭遇袭击吗?"
易年换了个更紧迫的问题。
元承望看向横亘在关前的山河图虚影。
那幅巨大的画卷悬浮在半空,画中雪山巍峨,冰河奔涌,散着纯净的净化之力。
"应该不会…"
元承望思索道,"幽泉似乎对这里产生了…畏惧?"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贤婿,当日真是靠山河图驱散戾气的?"
"不止是山河图…"
易年将众生念力之事简要说明,"可惜这种力量可遇不可求…"
元承望叹了口气,开口道:
"是啊…"
之前城头上的那一幕,再次上演的可能性太小了。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金光消失前,映照出城墙上三个凝重的身影。
山河图在暮色中微微光,像一盏希望的灯,守护着劫后余生的龙尾关。
远处,难民队伍如蚂蚁般向西蠕动。
更远处,黑色的死亡潮水正涌向另一个战场…
东远州的土地在暮色中铺展,像一具被剥了皮的巨兽尸骸。
焦黑的旷野上,偶尔能看见半截枯树指向天空,枝桠扭曲如垂死者的手指。
风卷过龟裂的地表,扬起灰白色的尘雾,带着刺鼻的硫磺与腐坏混合的气味。
易年站在龙尾关最高的烽火台上,目光一寸寸碾过这片疮痍。
这里是他的根。
青山的小院儿里,钟万爻曾醉醺醺地拍着他的脑袋骂“小兔崽子”。
青山的雪地上,他和章若愚追着野兔摔得满身是泥。
那些鲜活的、带着炊烟味道的记忆,如今都被掩埋在脚下这片散着死亡气息的焦土之下。
"第四次了…"
易年低声自语,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垛口石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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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大劫,东远十室九空。
妖族入侵,千里烽烟不绝。
行尸过境,沃野沦为鬼域。
如今幽泉肆虐,连地脉都被抽干!
每一次劫难,这片土地都像被凌迟一遍,剐去血肉,敲碎骨头,最后连魂魄都被戾气吞噬。
周晚当年下令放弃东远州时,易年虽然同意,但却带着不舍。
可如今才明白那壮士断腕的决绝背后,是怎样的绝望。
深吸口气,转身看向白明洛与元承望,开口道:
"岳父岳母,我要出去一趟…"
"易年…"
白明洛的声音带着忧切,"幽泉虽退,余毒未消,贸然深入,恐有不测。"
元承望指着远处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开口道:
"您看那些黑气,是幽泉留下的疽毒,沾之即腐,真武之躯虽强,也经不住戾气持续侵蚀…"
易年抬眼望去,视线盯在东南方向。
那里本该是青山的方向。
现在只剩一片凹陷的黑色盆地,像大地被剜去的眼窝。
"岳父,岳母…"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必须去看看…"
不是真武的无畏,而是游子归乡的执念。
白明洛还想再劝,却被元承望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