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只是聽到要吃,安分不久的胃就已經開始抗議了。
“要不還是算了。”秦越說。
沈見清牽唇,微微笑,“找地方坐。”
秦越默了兩秒,轉身往窗邊走。
很快,餐食上來。
沈見清果真只是一動不動地靠坐在秦越對面,盯著她喝粥。
秦越喝得很小口,數米粒似的,苦菊也是一根一根的吃,看著非常挑食。
沈見清盯梢了一會兒,忍無可忍地敲敲桌子,說:“秦師傅,你平時在家也這麼吃飯?你父母沒人說你?”
秦越夾苦菊的動作有一瞬停頓,過後只剩若無其事的淡定,“沒人說。”
沈見清笑了,“壞毛病果然都是慣出來的。好好吃,再磨蹭下去,老闆該提著拖把攆人了。”
秦越抬頭看向拄著拖把站在廚房門邊,表情苦哈哈的老闆,後者立刻調轉視線,又是拖地,又是假裝和人說話,整個動作慌里慌張的,活像被誰恐嚇了。
沈見清圍觀到這幕,登時有些好笑。
“秦師傅,你也不兇啊,怎麼這麼多人怕你?”沈見清真誠發問。
秦越趁機放下沉甸甸的勺子,反問她,“都誰怕我?”
沈見清一一細數,“任佳文,剛才點餐的女孩兒,還有看起來見過很大世面的老闆。”
秦越問:“三個算多的?”
沈見清想了想,指尖在桌面輕點,“我們見面都是獨處,能看到你和其他人相處的機會不多。這麼一算,三個佔的比例其實很高。”
“嗯。”秦越認可,轉而問:“你呢,覺得我兇嗎?”
這話純屬明知故問。
第一次去312,沈見清就已經明明白白向任佳文表達過對她的看法——脾氣很好,也很有耐心。
但無端端的,她就是想親口問一次,聽她當面回答一句。
沈見清聽言,表情果然變得意味深長,“你覺得呢?”
秦越說:“不知道。我們沒什麼交流,連兩年半前的那個晚上,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和那個男人一樣,卻為什麼拒絕他,答應我的原因都沒有說過。”
“不會吧。”沈見清的語氣很詫異,表情卻沒什麼變化,讓人很難分辨她真實的態度。
秦越便沒說話,低著頭,一下下用勺子舀著還在冒熱氣的黑米粥。
兩人頭頂,空調的嗡嗡聲很重。
冷氣接連不斷打下來,直往骨頭縫裡鑽。
沈見清搓搓涼嗖嗖的胳膊,用了一個很經典的開頭,“看著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秦越舀粥的動作慢下來,問她,“在哪兒見過?”
沈見清笑道:“凡是以‘好像’開頭的基本都是錯覺,那天我,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快點吃。”沈見清站起身,快速道。
話題突轉,秦越反應片刻抬頭,沈見清已經拉開店門,走去了外面。
她身形筆直站在路邊,周身被昏黃路燈籠罩,一皺眉,一抿唇,處處皆是成熟女性從閱歷裡沉澱下來的睿智和精煉,氣場壓迫又從容,魅力十足。
這樣的女人會在輕浮放縱的聲色場成為亮點不足為奇,那麼,她呢?
那天晚上,她坐在角落,得不到絢麗燈光的曝光,穿著也普通到寒酸,臉色應該還很差——進去之前,關向晨真情實感地說過她一句大病初癒,沒滋沒味。
那樣的她,到底是怎麼讓沈見清另眼相看的?
秦越靜靜地注視著路燈下眉目堅定,不容置喙的女人,思緒開始飄散,而她的胃裡沒了熱粥滋養,冷氣也開始趁機侵襲。
沈見清接完電話已經是十幾分鍾之後,進來店裡沒看到秦越,她奇怪地問老闆,“和我一起來的人呢?”
老闆神色凝重地指向後面,“去衛生間了,臉那個白啊,唉,”老闆搖著頭說,“看著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