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清不語,直接拿出手機撥“110”。
女人見此,冷哼一聲,快速轉身離開。
沈見清懸在撥號盤上的手指劇烈顫動。
只一下,她被寒冬切割過的鋒利視線倏然就模糊了,胃裡的酒便趁她不備又一次往上返,她控制不住彎腰嘔吐。
汙穢的酒水食物和眼淚一起往下掉,沈見清顧上顧不了下,只能聽之任之,由著狼狽將自己緊緊包裹。
終於吐到胃裡乾乾淨淨,沈見清抬起手,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唇妝花得更多。
她沒有補,只是筋疲力盡地直起身體靠向牆壁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江坪轉場的飛機從天空飛過,轟隆聲緩慢綿長。
沈見清放空的視線隨著那陣聲音輕晃,抬頭看過去。
這一動作讓她散亂的髮髻磕到牆壁,簪子再也固定不住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段。
————
病房,關向晨站在秦越旁邊欲言又止。
秦越已經回來大半個小時了,一直垂眼看著地面,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只是在單純走神,身體卻不像走神那樣放鬆。
她削瘦的肩膀塌得很低,彎著腰,好像坐著都是一種煎熬。
關向晨不敢打擾她,怕她又和昨晚一樣突然崩潰,只好小心留意著,一晃就到了天明。
關向晨買好早餐回來,發現秦越還和昨晚一樣坐著,終於忍不住走過來,輕握了一下她的肩膀,叫她,“阿越。”
秦越沒有反應,她周圍所有的畫面都是靜止的,連呼吸都無法察覺。
關向晨心急如焚:“阿越,你說句話好不好?你已經這麼坐了一晚上了,院長知道了得多擔心?
秦越眨了一下眼睛,人活了。
活得像個機器人。
每天白天上班,晚上來醫院照顧院長。
院長出院了,她就每天熬了湯往院長家裡送。
她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路上和工作上,留給自己的只夠吃飯睡覺。
她沒再提過沈見清任何一句,和她戀愛好像突然之間定格了。
這是關向晨在院長手術後的第五天發現的,然後她就明白了秦越身上一切的反常。
1月初,郎師傅確認升二車間主任,秦越接替他做維修部的組長。
關向晨一收到訊息,立刻跑來維修部,嚷嚷著讓秦越請吃飯,想給她換個心情。
秦越沒推辭,但只請了幾個上早班的年輕人,其他人都錯不開時間。
“向晨,我下午請假,不在廠裡。下班之後,你們先過去江坪大學南門的商業街,我回來之後,直接去那兒找你們。”秦越說。
關向晨不放心,“你請假去哪兒?”
秦越說:“茶市。”
“那不就在江大家屬院旁邊?!”關向晨脫口而出。
秦越“嗯”一聲,說:“我去辦事,不找人。”
關向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把口罩戴著,今天天冷。”
秦越:“嗯。走了。”
關向晨目送秦越離開。
再見是在晚上7點,看起來一切如常。
“給我瓶酒。”秦越對牛貝說。
牛貝應聲,順勢就要給秦越拿,氣得關向晨筷子一抬,差點沒給她手指敲斷,“她哪兒能喝酒!”
牛貝疼得淚眼婆娑。
秦越笑了聲,說:“向晨,我只是身體不好,不是胃不好。”
關向晨直接把酒藏進懷裡:“胃好你能成天吐?”
“吐是受不了當時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