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秦越?經常聽院長提起你。”徐蘇瑜邊往過走邊說:“前幾年多謝你照顧暘暘,她以後有我。”
徐蘇瑜朝秦越伸出了一隻手——左手,說:“徐蘇瑜,暘暘的心理醫生。”
秦越的視線從她手上掃過,用左手回握住:“秦越。”
徐蘇瑜的微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客氣得恰到好處。
“要不要我回避,你和暘暘單獨說一會兒話?”徐蘇瑜說。
秦越說:“不用。我是來找院長的。”
徐蘇瑜微笑:“那我先陪暘暘去收拾東西,下午回家了還有得折騰,得早點回去。”
秦越說:“麻煩了。”
徐蘇瑜說:“談不上,她以後是我的責任。”
徐蘇瑜牽著一步三回頭的齊暘離開。
秦越抬頭看了眼天邊還沒有打算靠近的暮色,轉身下樓。
辦公室,院長正在忙碌,聽到敲門聲,她頭也沒抬:“進。”
秦越推門,她溫吞的步子放在整個院裡都很特別,院長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連忙起身說:“可算來了,見到暘暘了嗎?”
秦越說:“見到了。”
“那就好。”院長走過來,慈愛地摸了摸秦越的短髮:“又瘦了,肯定沒好好吃飯。”
秦越沒有反駁,任由院長虎著臉教育她。
四點,操場忽然傳來哨聲。
院長起身走到窗邊,對跟過來的秦越說:“那個是小孫,上個月剛分過來的體育老師,花樣多,有熱情,孩子們都很喜歡他。”
秦越“嗯”了聲,隔著玻璃看到他在給孩子們展示用流行歌編的廣播體操,浮誇動作惹得操場上笑聲不斷。
“佳月在那兒。”院長指了個方向說。
秦越近視,不能完全看清,只模模糊糊看到她在走路,很順暢,和以前摸索著也會摔倒的模樣截然不同。
院長說:“自從有了盲杖,佳月都變得合群了,不管什麼活動她都要湊過去聽熱鬧。對了,我是不是還沒和你說這事兒?”院長問。
秦越插在口袋裡的雙手握著,說:“沒說。”
“馬上退休,想操心的事兒太多,忙糊塗了。”院長感慨道:“都是兩個多月前的事兒了,有人匿名寄過來一根盲杖,說是給佳月的。一開始,幾個老師還擔心有問題,輪流拿著在院裡走了四五天才說讓佳月試試,結果你猜怎麼著?就跟給她量身定製的一樣。”院長的語氣忽然變得激動:“高度、重量完全符合一個8歲小女孩兒的標準,拿再久都不會覺得吃力,同步的語音播報還請了人配音,聽李老師的女兒說,像是省臺少兒頻道一個很有名的主持人,當真有心了。”
“就是不知道盲杖到底是誰送來的,好歹讓佳月當面說聲謝謝啊。”
“唉,這麼好的東西,要是能多讓幾個孩子用到就好了。”
院長的嘆息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秦越的喉嚨。
高新醫院的護士說沈見清掉進井裡是在去年秋天,她至少從那時候開始測試盲杖,到今年冬天寄來院裡,一共花了一年多的時間。
這期間她是不是還摔過?
摔過多少次,摔得多重,沒有人知道。
如果不是賀西,她也許連這件事本身都不會聽說。
沈見清的心,她的愛將永遠匿名。
她只肯對範佳月側目的“自私”卻在被很多人數落——賀西、院長,應該還有她不知道的。
“咳咳……”秦越躬著肩咳嗽。
院長心疼,仔細在她背上拍著。
秦越低頭看向操場上的範佳月,銀碎雪光在她眼底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