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放大聲道:“顧肯堂,謝謝你!”
顧肯堂道:“謝什麼,沒有我你也不會如此。”
蘇放道:“不!我是謝謝你讓我看到人間尚有英雄在!”
顧肯堂語塞,他內心十分感動。蘇放這一句話已經讓他願意赴湯蹈火。他道:“你不嫌我苯就好了。”
蘇放笑了,她想起自己被抓的時候顧肯堂說要保證她安全,蘇放說的是:“你保證不了,因為你太苯了。”
顧肯堂眼睛溜向趙雲帆,驚道:“你相公……”趙雲帆衝他緩緩搖頭,顧肯堂把話咽回去,焦慮的看著他。
蘇放道:“對啊,這個就是我相公!”
顧肯堂沉聲道:“你們快走吧……”
生死之間
趙雲帆拉著蘇放就跑,兩人一口氣奔出很遠,他氣息越來越急促。蘇放道:“沒事了,顧肯堂擋那王八一個時辰總沒問題。你累了就別跑那麼快,等明早我就不怕他了。”
趙雲帆遲疑一下,道:“好,前面沒多遠就是官道,我們休息一下吧。”
他們摸索著坐下,蘇放靠著他肩膀:“雲帆,我覺得眼前霧氣有點變薄了。也許不用到明早就好了。”她眼睛的顏色比剛吃解藥深了一些。
趙雲帆輕輕道:“那就好。”
蘇放道:“雲帆,我覺得自己武功大進,等眼睛好了我想和錢無用比試一下,不見得會輸。當然也不急在一時,讓顧肯堂在旁邊看著,萬一我不行就兩個打一個。”
趙雲帆道:“好啊,再不行就十個打一個。反正打死他。”
蘇放笑了:“你這傢伙,好的不學學壞的。雲帆,你躲在薛家多久了?”
趙雲帆覺得自己身子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他輕笑:“比你早到七八天,薛家請路中原時候我聽到了,就跟過去…你叼著菸袋的樣真笑死人…你一來我就認出你了。”
蘇放笑起來:“你當然能認出我了。”她覺得趙雲帆肩膀好象在往下溜,讓她靠的不舒服。於是就拉了他手臂一下。
趙雲帆頭有些暈,這一拉讓他振作了一點,他提起精神道:“放,你聽著。我探聽到一件大事,一笑魔君很可能沒有死。”
蘇放嚇了一跳:“不會吧?”
趙雲帆道:“幕後的人擺明了想讓這些武林人自相殘殺……死多少個他都不心疼,誰和武林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啊?”
蘇放道:“對啊,只有一笑魔君有理由這麼做!”
趙雲帆深吸一口氣,接著道:“還有,前面死的那六個人都是圍剿過一笑魔君的,雄獅鏢局的周老鏢頭是嚇死的,他……他該是看到了一笑魔君……”
他又吸一口氣又道:“柳隨風我見過了,他的武功很詭異。大風堂堂主一直沒有人知道是誰……很可能就是這個死了又活的人。薛成賈一定不知道一笑魔君的事,他可以利用。我……我就是不明白一笑魔君為什麼找上你……”
蘇放道:“管他是誰我都不會輕易放過。想惹我就要付出代價!”
趙雲帆道:“放!那你要小心了……前面沒多遠就出林子……我大概沒法送你出去了……”他氣息漸弱,身子直接軟下去。
蘇放失了依靠身子傾了一下,回手抓住他肩頭:“雲帆!你怎麼了……你、你什麼意思……”她急急的搭他的脈搏,趙雲帆脈象一片混亂,那是氣竭之象,證明這個人馬上就會斷氣。她叫道:“你、怎麼了?”
趙雲帆艱難的笑了笑,答不出話來。蘇放突然恐懼的全身發抖,她下意識抓起趙雲帆緊緊抱住,這一次碰到他的脊背雲帆呻吟了一聲。蘇放伸手去摸,他背上乍摸上去一點異狀也沒有,可仔細檢察就發覺他背上的經絡全部支離破碎,碎掉的卻只是經絡下面靠近骨骼的一半,靠近表皮的一半仍舊完好。
必是受了什麼霸道陰毒的掌力。
她大驚,叫著:“雲帆,你怎麼受了這樣重的傷?”她把內力輸進去,可一碰到背上就不能透過,她聲音都是顫抖的:“怎麼辦?怎麼辦……對了,藥、我有藥”她抽出腰帶:“雲帆,你醒醒!說話啊,別嚇我。”
趙雲帆艱難的伸手拉住她:“我在這……”
蘇放把腰帶塞到他手裡:“你看到那些珠子了嗎?有三個是銀白色的,都拉下來。”
雲帆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覺得那麼累,真想就這樣睡過去,他迷離的問:“好好的……拉它幹什麼……”
蘇放聲音裡帶著哭音了:“你快拉啊,我看不見哪個是白色的。”
雲帆掙扎著起來,道:“別哭!銀白色的。諾……給、給你”她腰帶上鑲了幾百個小珠子,但好在這種顏色只有三顆,雲帆一會就都找到了。
蘇放摸索著把三個珠子都塞到他嘴裡:“來,吞下去。”
那珠子入口即溶,趙雲帆也不必吞了。他只覺得身體和頭象分了家似的一點感覺也沒有,精神卻振作了一些。不由問:“這是什麼?”
蘇放道:“這是銀硝蠶的繭,沒氣的人也可以拖三個時辰。雲帆,我們去找大夫。我們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救你的!”趙雲帆不知道銀硝蠶是何物,那繭竟然小如米粒,蠶豈不是要小的象個跳蚤?
不過這東西當真有用,趙雲帆一下間感到氣息順暢起來,精神也恢復。他問:“這個能治好我的傷?”
蘇放搖頭:“這東西能在身體裡會變成銀絲把斷了的氣接起來。氣不斷人頭斷了也不會死。但它卻不能接實質的經絡,可它能給我們時間!有三個時辰我們就可以找大夫救你了。你自己的意志很重要,記著一定要讓自己保持清醒!雲帆,你給我點時間! 來,我們走吧!”
她說著伸臂把雲帆抱起來,摸索著往林子外面走。蘇放眼睛看不見卻感覺很敏銳,腳下勾到藤她就立刻跳起來,身邊碰到樹也立刻閃開,雖然磕磕絆絆不斷但走的竟然不比常人慢。
趙雲帆苦笑:三個時辰他們無論如何也出不了山西,這小地方還能找到什麼高明的大夫。但蘇放就是死不回頭的性格,勸她也沒有用。
蘇放不停的和他說話:“雲帆,別睡!你和我說話,千萬別睡!你說……說說我穿雲飛揚的衣服好不好看。”
趙雲帆低聲:“……好看。”
蘇放:“家裡河水該解凍了,你不是愛吃黃魚嗎?回家釣魚去啊。”
雲帆:“恩……釣魚。”
蘇放:“我衣服都撕破了,你做一件新的給我好不好……”
雲帆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應了她沒有。過一會,他覺得天上好象下雨了,熱熱的雨水一滴滴的滴在自己頭上……熱熱的?他睜眼一看,原來是蘇放的淚水。
她緊咬著嘴唇,大滴的眼淚從深灰藍色的眼睛裡流起來,順著面頰積聚在下巴上,然後在一顆顆滑落在他臉上。後面的眼淚不停把前面的推下去,她就這樣不停的、又無聲的痛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