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行羽看他強調自己根本沒在怕：“我只是現在沒有完全恢復腦子不夠用，不想被聰明人耍而已。”
這會讓他本來就脆弱的自尊心遭到巨大傷害，很不利於這個擁有基因缺陷的男人保持自己的身心健康。
羊教授見狀立刻道：“你放心，我連續五年獲得研究所老好人稱號，應該是這裡脾氣最好的人，保證我們之間的交流和平友善。”
喬行羽盯著他看了兩秒鐘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羊教授立刻推著他的輪椅來到自己的辦公桌附近坐下。
兩個人相對無言對視一分鐘，喬行羽正想找個話題率先打破聊天僵局，這個羊頭大哥就抬手一指他面前的桌子說：“這是汪輝的工位。”
喬行羽驟然回頭一看以為會有什麼驚天發現結果上面空空蕩蕩連一粒灰都沒有，他眯著眼睛仔細觀察確定不是皇帝的新衣只有聰明才能看見東西之後，才一臉疑惑問：“所以呢？”
“沒什麼，我就是單純告訴你一聲。”羊教授道。
喬行羽：……
喬行羽：“聊不了就別聊，我們還是互刪吧。”
“不好意思。”羊教授臉上露出了一個無害的微笑，“如果是汪輝的話不管我說的話有多無聊他都會接下去，然後在自己的日記本里罵兩句。”
喬行羽還是問：“所以呢？”
“所以你和他完全不一樣。”羊教授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緩緩道，“可以排除你跟他是同一個人借屍還魂的情況。”
這下喬行羽是真的驚訝了，他很難想象這樣迷信的話會從科研羊王的嘴裡說出，緩緩吐出一個：“啊？”
“別太驚訝，不是有一種說法，科學的盡頭就是神學嗎？”羊教授一臉認真，“汪輝在研究所裡幾乎沒有朋友，但是和每個人都保持著表面和平的關係，即便是他討厭的人也不會撕破臉。”
回憶起之前同汪輝相處的時光，羊教授很明白就是這種扭曲的性格讓這位辦公室限定好友最後走上的錯誤的道路。
“所以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喬行羽皺眉問。
羊教授看著他道：“當然有關係，我很好奇這樣能忍耐的汪輝為什麼將探究者9527從實驗室裡偷出來之後為什麼選擇了自殺。又為什麼是你和探究者9527一起在星際裡同行呢？”
“那是因為……”
自己倒黴的幾個字還沒出口，喬行羽突然想起自己的確是被選中的男人，再一回味剛剛羊教授的話，立刻反應過來不對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一開始以為你就是汪輝重生。”羊教授卻置若罔聞按照自己的思路自顧自往下說：“但是這個可能性已經被我排除了，那就剩下你身上有什麼特質是被汪輝看中的。”
喬行羽下意識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心想自己長相八分人品五分，雖然沒讀過多少書職業扣分，但從總體來看也算還行。
但沒想到羊教授直接銳評：“走私送黑快遞不繳納商業稅，這些都證明你是不守法的人，起碼他不用擔心你會因為害怕違法將探究者9527送回去。”
“而且你雖然因為基因缺陷被拋棄但也沒有變成大凶大惡的罪犯，在星際大愛平安長大兢兢業業送快遞一直到現在，說明你從根本上不是個壞人，就算擁有探究者9527也不會做出什麼造成重大危害的事情……”
羊教授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幕，看向喬行羽道：“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你說，我在聽。”喬行羽面無表情，倒要看看這個羊嘴還要怎麼羞辱自己。
“探究者9527很喜歡你，以它的算力和人工智慧程度，你的確是很合它心意的存在。”羊教授努力組織著自己的措辭。
喬行羽：“這算是誇我受歡迎嗎？”
“你可以當做是的。”羊教授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筆記本道：“這是我的會議筆記，每次開會無聊的時候我和汪輝就會在上面寫字聊天。”
他翻開到中間遞過去：“這是我們有一天對於機器人和人類結婚新聞的討論。”
喬行羽接過一看忍不住皺眉道：“你們居然還真的認真分析這件事的可行性，還想辦法計算人工智慧對人類產生愛情的機率，奇葩事件不是看過就過了嗎？”
“這在現在並不是少數情況，已經成為了一種社會現象。適配的靈魂難逢，但量身定做人工智慧卻簡單。”
羊教授說著突然笑了一聲：“然後我們從這個話題討論到了機器人的情感系統，從喜歡的感情討厭到了憎惡的感情。你知道嗎？機器人不對人產生負面情緒。”
“知道，我看過汪輝因為探究者沒有憎恨情緒發瘋的影片。”喬行羽道，“不過這個問題不能透過底層程式碼解決嗎？”
羊教授搖頭：“沒這麼簡單，汪輝需要的是人工智慧像人類一樣自然而然地產生各種情緒，突破它們原本的限制實現真正的學習進化過程。”
他看著喬行羽微笑：“我們人類的學習過程不就是一次又一次打破原本的認知，樹立新的觀念嗎？”
喬行羽盯著他看了兩秒鐘：“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汪輝想幹什麼？”
“這我不知道，我和他的討論僅此而已，畢竟我們只是辦公室裡的好朋友，下了班就不會有任何聯絡。”羊教授聳聳肩轉頭突然看見兩個周穆一直望著這裡。
富有感情的眼神不像是冰冷的機械能夠擁有，他們對著喬行羽看了又看像是滿意得不得了。
羊教授順著他們的視線重新看向面前眉頭緊皺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的喬行羽，猶豫了幾秒後問：“不過我有點好奇，如果是你的話會選擇一個生活上精神上都需要磨合的星際人類生活，還是探究者9527？”
“當然周穆啊。”喬行羽沒有一點猶豫。
他看著面前驚訝的羊教授嘖了一聲：“拜託，我又不是傻瓜。從長相上說，周穆的外殼根本就沒有人類可以比擬。從性格上來說，他情緒穩定到心跳起伏都沒有。從功能上來說已經是星際第一，不選他選誰。”
聽見喬行羽這樣功利性分析，羊教授立刻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鬆了口氣道：“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不。”喬行羽表情卻突然嚴肅起來，直接給了他致命一擊，“這一切的前提是我的確喜歡周穆。”
遠處聽見一切並且共享資訊的周穆們不約而同臉上出現了一個燦爛的微笑，正跟周穆說話的會議人員突然安靜下來，看著仿生人臉上這個詭異的微笑。
“怎麼了？”女總督皺眉問，“你的面部情緒調解系統紊亂了嗎？”
周穆搖頭莫名來了一句：“諸位，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我還是覺得跟這樣的仿生人合作很沒有安全感。”坐在總督身邊的一個光頭男人轉頭看向她，“希望您再考慮一下。”
周穆本想說兩句冒犯的話讓這個光頭不痛快一點，但他想到剛才喬行羽的話，直接無視了對方收斂起臉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