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別這麼說,”眼淚一下子流出江逸的眼眶,“師父身體康健,至少還能再活幾十年。”
“呵呵,活那麼久做什麼?成了老妖怪也沒什麼意思,只要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醫聖的醫術能揚光大,看到戰火停息,也就夠了。”
見江逸如此失態,範深反而笑了,“看來不僅是我老了,你也年紀大了,居然眼淚也多了,當年你大罵我醫德不正、辜負醫聖傳承的豪氣去哪兒了?”
“……師父別取笑學生了,當年學生才二十出頭,不知天高地厚,說那些話都當不得真。”
“當不得真嗎?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隨口的一句戲言,你竟然真的隻身遠離故土,來了北川。”
範深拍了拍江逸的肩膀,“知年,當年我們所爭論的事情,你身體力行做到了,老師反而遠見不如你,勇氣也不如你,是老師該向你學習,向你道歉。”
江逸驚訝地抬頭,“師父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你只是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一件事。”
範深微微嘆了一口氣,“而且,現在南清國內的局勢已經和幾十年前大不相同,皇上的身子不好,近年來已經有了跟北川交好的心思,還立了最支援促和的二皇子為太子。”
“不過此舉無疑是把請戰派逼到了絕路,皇上雖想穩固兩方不起內亂,可惜收效甚微。此次出使北川就是想借著見天承傳人的理由來探探口風,臨行前皇上囑託我與賀大人,務必要向北川朝廷傳達我們的善意,知年……”
範深握了握江逸的手,“這次師父還真要靠你了。”
江逸的眼中爆出巨大的驚喜,身子也輕輕顫抖起來,似乎不敢相信範深說的話。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道“如果皇帝真的要修好,知年自當盡綿薄之力。”
江逸和範深談了許久,直到夜風都靜了才各自回去。
目送範深的馬車遠去,江逸上了自己的馬車,吩咐周伯啟程。
碌碌車聲中,周伯擔憂地問“老爺,這件事是不是應該告訴小小姐和少爺了?瞞了這麼多年,要是被小小姐和少爺自己現,他們還不知道要生多大的氣。”
但車廂中一片安靜,江逸閉著眼睛,用手緩緩揉著額頭,似乎很是疲憊。
等到馬車進了江府,周伯扶江逸下車,江逸才低聲說“先看看吧,等我找個時機……”
“要等什麼時機?外公這麼晚才回來,去哪兒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沈南霜快步朝這裡走了過來,她的身後跟著江修遠,居然還有藺冠辰?
“你們,你們怎麼在這?”
江逸有點懵。
沈南霜嗔道“今天外公一晚上都心神不寧的,以為我沒看見嗎?我特意辦完了事來問問外公,誰知外公竟然不在家,我還拜託王爺派人出去找了!”
“江先生沒事就好,要是再找不到,南霜肯定要逼著本王去找衙門全城尋您了。”藺冠辰鬆了一口氣。
江修遠也皺著眉問“爹,你從來沒這麼晚回來過,生什麼事了嗎?”
看著三張年輕的臉上全是擔心他的掛念,江逸剛才的顧慮一下子煙消雲散。
他整了整衣服,表情嚴肅地說“既然你們都在,有件事我正好要告訴你們,走吧,到我院子裡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