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夏筠這樣在窗前一站,就是一夜。
程雅涵怎麼完都不見她下來,變長樓喊她。見那窗前一動不動,悲傷得好像只有她一人,不忍問道,“寶貝?怎麼不穿鞋子就下床?”
“媽。”莫夏筠轉過身子,對著她說,“我今天就回去吧。”
由於一夜未睡,莫夏筠的嗓音都變得嘶啞,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泛著紅血絲。眼神中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彩,猶如一灘死水。
“筠筠?”程雅涵有些擔心,眼睛緊皺。
“媽。”莫夏筠對她笑笑,“我沒事,阿陌很快會回來了。”
程雅涵忍了忍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的女兒,她怎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既然她想讓自己不擔心,那也就不擔心吧。
莫夏筠走到街上,明明是烈日當空,她的心裡舉得無比的寒冷。
心裡笑笑,什麼時候她變得那麼脆弱了?
“小喵。”莫夏筠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兩隻貓說道。
“我在。”它現在也無比憂心。
“將他拿出來吧。”莫夏筠嘆了口氣。
“好。”知道這件事之後,它也很內疚,它沒跟她說過,妖骨的醫者懷孕後,自醫根本就不能存在。無論醫者多麼高,在自己的身體上,是不可能檢查有何異樣。“對不起。”
莫夏筠蹲在它面前,“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我們跟寶寶無緣。希望他在那個地方不會被欺負。”
他們這一輩子做不成母子,那就下一輩子來做吧。
將心理的情緒全部都收斂,回到家之後就該是一切都好吧。
小院中。
“筠筠。”僵小喵這回是有些難下手了。“你真的不打麻藥?”
“不打。”她想見見她那未出世的孩子。
好吧。僵小喵也只是怕她見到腹中的孩子之後有會忍不住反酸。
僵小喵渾身泛著玄光,玄光變成一道道尖銳的刀子,刺入她小腹。
莫夏筠好像不知道疼似得,自己拿起放在床邊的手術刀,一刀刀往自己的小腹上割開。
僵小喵張開口,想要阻止她的動作,只是見到她眉宇間的決絕和哀傷,耷拉著耳朵。只是在一旁看著她,以應變突狀況。
莫夏筠將自己小腹一層層割開,鮮肉中混雜著血絲。由於是她坐著的,一呼吸就擠壓著她的小腹,不小心就會牽扯開傷口。
手術刀接觸到小腹上的神經,突出前分泌的神經遞質讓她感覺到無比的疼痛。沒割裂一層肉,莫夏筠的臉色都蒼白幾分。
直到七刀過後,莫夏筠終於在那最後的一層子宮薄壁上看見了那小生命。
小生命在莫夏筠腹中只有12周不到,胎兒初具人形,身長只有3o毫米,不到她的食指指長。一般的12周的胎兒已經有65毫米了。這樣不到正常身長虛弱的胎兒怎麼能夠存活下去?
是個小女孩呢。大頭約佔身體的一半。手指和腳趾已經完全分開,部分骨骼開始變得堅硬,並出現關節雛形。
胎兒的眼睛是緊閉著,心臟沒有任何的跳動和起伏。
拿起手術剪,挑起她與她相連的期待。手沒有任何的抖動,剪刀的開口只是停在她們兩個的連線處,遲遲未動手。
“筠筠?”見她的動作停頓,僵小喵提醒道。
下一秒,莫夏筠好像是做了重大的決定,閉著眼睛,狠下心,將她們倆個之間的聯絡剪短。
一時間,好像什麼重要的事情將離她而去。心臟一陣揪疼,一抽未抽彷彿抽乾了她所有的力氣。眼睛又想斷絃的珍珠,大顆大顆地低落到自己的手上。
手上還捧著那鮮血淋淋的死胎。莫夏筠只是眼睛看著她,泛著無盡的柔光。這是她和阿陌的第一個孩子。他們的孩子……
薄唇對著手上的死胎,輕輕地親了一口。眼神柔和,“寶貝,媽媽對不起你。”
眼淚還是止不住的留下臉頰。低落到她手中的肉團上。
“要是你在那邊被人欺負了,記得找媽媽,媽媽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將她放到自己一早就準備好的玉盒中。
鮮紅的血液在死胎的身上,與白脂玉映襯,倒顯得有些妖豔。
莫夏筠拿起桌子旁的溼毛巾,一下一下輕輕地為她擦拭著身子。一邊還說到,“媽媽和爸爸都不喜歡髒,那你也應該是不喜歡的吧,我的寶貝。”
僵小喵的眼淚簌簌得掉,想提醒她還沒為自己縫合傷口,但現在看來,自己提醒她,她也不會去做吧。她的心一直牽繫著她的孩子。
莫夏筠的動作很輕柔,眼角是含笑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是多麼悲慟。
莫約五分鐘,才將玉盒和胎兒給擦拭乾淨。莫夏筠又再次往胎兒身上親了親,才將自己的小腹給縫合起來。
由於剛未止血,此時她的臉色無比的蒼白。
而她躺著的床上也是滿滿的血跡,但她好像不在意似得。縫合好傷口將那全是血跡的床帶到樓下扔掉。
再次走到房間,將她儲存的玉盒放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