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轟,步兵衝。炮兵轟完,步兵衝,日軍就是這麼一個死板的打法。
現在只要日軍攻不上山頭,一旦撤退,不用龍文章喊,都知道找掩體躲避炮彈了。
又一炮彈在面前的壘土上爆炸,說是威力最小的六零炮彈,但依舊將並不牢固的壕溝炸塌。
山頂上的戰士們只能玩命地射擊,因為孤立支援,註定是一場血戰。
迷龍衝著豆餅叫喊“王八羔子的,豆餅你幹啥呢?”
豆餅一邊射擊一邊說“王連長跟我說,我自己會開槍,不用給你當輔射手了!”
迷龍一愣,罵道“長舌頭的王連長,咋這麼壞呢。”
王飛聽見了迷龍的叫罵,說道“迷龍,背後說人壞話可不好,而且,我勸你,不要再欺負豆餅了!說不定,哪一天,你想欺負都欺負不著了!”
迷龍揣摩著王飛話裡的意思,明白過來後,訕訕地道“那啥……豆餅,我保證以後不欺負你了,你來我這,給我當副射手,好不好?”
“哦。那好吧。”豆餅答應著,上前給迷龍充當機槍的肉架子。
王飛看到這一幕,想起豆餅最後的結局,心裡暗暗誓,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絕不能最後再讓豆餅充當肉架子而被活活燙死了。
“噠噠噠噠噠!”
迷龍的機槍迅開火,十幾個想要衝鋒的敵人就像割麥子一樣倒了下去。
迷龍衝著王飛得意的笑“肉架子也挺好使啊。”
豆餅抖著身上滾燙的彈殼,嘴裡嘟囔著“燙死我啦!”
有了機槍的加入,剛從林子裡衝出來的日軍再一次留下了一大片屍體,狼狽撤退。
“轟轟轟!”日軍的大炮又響了。
死啦死啦猛然從壘堆上收回了他的中正步槍,伏在土坑裡大聲叫著“七五山炮來了,都躲炮啊~!”
再一次的天崩地裂,迅籠罩了整個陣地。
這一回的呼嘯和爆炸聲,更加地猛烈,因為它已經是來自日軍正規的炮兵陣地,而非之前那些輕量級的小型火炮了。
陣地上煙霧繚繞,塵土飛揚。有些地方被炮彈炸的坑坑窪窪,甚至有許多人,一個炮彈打下來,人就不見了,徹底沒了,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戰鬥一直持續,一直持續到了夜裡。
炮彈在南天門的陣地上不斷爆炸,它並不只是單純的在地面上爆炸,空爆的、延時的、鑽入土層的,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製造著殺戮。
整個晚上,日軍的炮兵像是在耀武揚威,宣揚他們的先進武器。
五十毫米的擲彈筒、七十毫米的步炮、九十毫米的迫擊炮、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和野炮、一百零五毫米的重炮。
爆破彈在土層裡爆炸,殺傷彈在空中穿飛,燒夷彈讓泥土黏在身上灼燒,照明彈讓光明到來,煙幕彈把光明又重新拉回黑暗。
現在迫擊炮打出的照明彈升空了,它久久懸停在空中,照耀著與土地同色的華夏士兵,看上去,陣地上似乎已經沒有活人了。
但,屍體下的一個開始爬行,那是孟煩了。
泥土中的一個開始蠕動,那是郝獸醫。
死人中的一個正在用右眼暗中觀察,那是王飛。
孟煩了爬向山峰之沿,用望遠鏡去窺看東岸的動靜,而郝獸醫去搜尋死在陣地前沿的日軍屍體,除了醫藥包,他還搜刮能吃的食物。
因為南天門承擔了幾乎全部的日軍炮火,東岸完好無損的禪達依然亮著燈。
父老鄉親們聽著南天門上的炮聲,在心裡默默為這些英雄們祈禱。
西岸渡口上的人群終於稀疏,難民們終於要過完了。
當最後一筏子的人登上江岸之後,守軍砍斷了渡索,也砍斷了過江的唯一通道。
“這打得什麼仗?!”孟煩了急得眼睛都紅了。
在怒江東岸上,有一個炮兵陣地,一個晚上,卻沒有出一炮一彈進行支援!
王飛的心裡也升騰起一股怒火,他擦了一把髒汙的臉,吐了一口唾沫“難怪打敗仗,各自為戰,一心總想著儲存自己的實力!”
周圍到處都是死人、殘骸、骨灰,更該準確的說,在這中間,還有一小部分的幸運者。
日本炮彈炸出來的深坑,琳琅滿目,現在終於有了躲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