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藍天如水洗一般,萬里無雲,徐徐微風拂動著窗簾,賀雲額前的亂被吹開,露出光潔的額頭,他看向她的眼神隱有悲傷起伏,莫名牽動了楠言的情緒。
“是啊,抑鬱不是身體疾病,是系統都不能判斷的。”楠言心中輕嘆。
她一步步向賀雲靠近,所有人看著她的舉動呼吸一窒。
楠言向賀雲伸出一隻手,緩緩道“先下來好嗎?”
賀雲的目光落到楠言手上,那隻手白淨纖長,指甲圓潤,掌心有薄薄的一層繭。
眾人提心吊膽地望著賀雲,生怕他想不開真的跳下去了。
賀雲只凝視了片刻,便將自己的手毫不猶豫地放在了楠言手中,楠言立馬用力將他從窗臺上拉了下來,其他人連忙將他圍住,程雪眼疾手快地關閉了窗戶,並上好鎖。
直到此時,眾人提起來的心才落回原處,狠狠鬆了口氣。
賀雲緊握住楠言那隻手,執拗地看著她,不讓她走。
楠言輕聲道“放心吧,我不走。”
賀雲這才展露出笑顏。
見狀,一室醫生護士皆露出了寬慰的笑容,目前來看,賀雲的情緒應該是穩定住了。
程雪低聲感嘆“太神奇了,好像無論多麻煩的病人只要在言言手裡,就出奇的聽話。”
李主任認可地點頭,看來之前勸楠言收下賀雲的決定是對的,否則今天永安精神病院就要多一條人命了。
“言醫生,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嗎?”賀雲望著楠言,俊美的臉上含著央求之意。
現在不是病人們的放風時間,但賀雲這種特殊情況,只要有醫生或者護士在旁陪同,就能自由出入病房。
楠言尋思著他的情緒剛剛穩定下來,就順從了他的想法,陪著他走出了病房,只是賀雲一直抓著她的手,令她有些不喜地凝了凝眉。
危機已經解除,其他醫生護士也該幹嘛幹嘛去了,一大群人一窩蜂地離開了賀雲的病房,誰也沒有注意到走廊角落那個瘦小的身影。
少年身上依舊是那套寬大的病號服,他立在牆角邊,陰鬱的目光注視著人群中間的楠言和賀雲,他手裡捏著兔子玩偶的耳朵越握越緊,未來得及修剪的指甲陷進肉裡,鮮紅的血立馬染紅了玩偶雪白的絨毛。
楠言心有感應般往這邊看來,少年如幽靈一般轉瞬消失在牆角。
楠言微微皺眉。
剛剛那是錯覺嗎?她怎麼感覺看見西里爾了?
永安精神病院雖然處在郊區,但環境建設做得很好,院長深諳一個環境對病人心情的影響有多大,所以竭盡所能地將醫院的環境打造好。
一條一條平整小路圍繞著樓房,兩旁綠樹成蔭,巨大的人工湖上可見嬉戲的白天鵝,如明鏡一般倒映著蔚藍的天空,萬花掩映中,是一座座涼亭,馥郁的花香融進空氣悠悠飄來,沁人心脾。
路上有不少護士正陪著病人散步,遠遠看見楠言,熱情地打了聲招呼。
楠言向她們微微頷,雖在這裡只生活了半個月不到,但這裡的氛圍是楠言最喜歡的。
這裡雖名為精神病院,裡面其實更像是一個養老院,平靜又溫馨的生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所以即便是有的病人已經康復了,卻仍是賴在醫院裡不肯走。
賀雲坐在涼亭的另一邊,直勾勾地盯著楠言,楠言收回目光後,看向他,問道“當初為什麼非要選擇我做你的主治醫生?”
但凡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是所有醫生裡最年輕的,這就意味著她缺乏經驗,不夠穩重,無論怎樣,也不該是選她來當主治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