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的風,寒冷得有些刺骨,吹散了一夜的思緒,半身的浮華。
墨夷瑾終於回來,滿身酒氣,還帶了一串……糖葫蘆。
“你這死孩子,讓你好生照顧郡主,你卻自己出去喝酒了,你可能不太想活了。”
墨夷瑾無所謂的將糖葫蘆丟在桌上,道“有我沒我有什麼關係,她反正也記不得我,連碰也不讓我碰。”
“她記不得你,你就不會讓她記得你?你這傻孩子,怎麼總執著於她的過去?她比你大了九歲,你不能代替她的過去,卻可以給她未來,不是?”
“舅舅,你說的我都懂,但是……她根本不在乎我。”
想來這醫師總是叮囑墨夷瑾,原來是他的舅舅。
“你這傻孩子,退一萬步來講,你娶她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保住我們一家人的命嗎?如果命中註定你只是她的一個過客,你也只得認命。”
“憑什麼!”
墨夷瑾周遭的酒氣熏人,這次喝得有些過了。
“就憑你是墨家唯一的獨苗,你需要活著,為墨家延續香火!”
“可是……我也愛她啊!我從十四年前就喜歡上她了,我以為她還是像那日一般,圓圓的大眼睛裡,是對未來的渴望,我想和她一起追,她卻已經累了。”
墨夷瑾委屈巴巴的蹲在床邊。
莊靖炎聽罷也明白了些什麼,卻一心在蔡文姬身上,並不想知道生了什麼,還該生什麼。
“你既愛她,為何不娶她?你若不愛她,又為何要糾纏她?你就是莊靖炎吧,當初既然放棄了她,現在就應該放手,她是我的,這裡不歡迎你!”
莊靖炎未把面具帶上,墨夷瑾憑藉著記憶,找到了他。
不過想來也是神奇,一個五歲小娃的記憶,竟然在十四年後再翻出來,回味一遍。
墨夷瑾見著莊靖炎心中生氣,不管不顧的大吼大叫。
“我愛她,卻抵不過命,就像你不得不娶她一樣,我也不得不離開她。我承認我愛她,所以我想讓她幸福,而你呢,你口中所謂的愛是什麼?只是一味的霸佔她,她的身體,她的過去未來,她的全部嗎?”
莊靖炎淡淡的,說話時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這些年來,他都是這樣,不笑,好像就不太會笑了,不哭,好像也可以不用哭,除了蔡文姬,好像誰也不能讓他的心再掀起一絲波瀾了。
“你給我出去,出去,這是我的家,我的家。”
墨夷瑾將莊靖炎推出了房門,莊靖炎也沒有反抗,只是嘴上淡淡道“你想讓她活嗎?”
想著醫師舅舅說的話語,他不想活了,他的家人不能為他陪葬不是,而這前提是,她得活著,不管愛與不愛,她都得活著。
這一刻墨夷瑾好像有些明白了,什麼叫逼不得已,什麼叫為了生活屈服。
“你若可以救她,為何不救?”
墨夷瑾雖心中有些醒悟,酒勁也過了些許,但是嘴巴上依舊不願意服輸。
“因為,這可能需要你為她受一些苦,你願意嗎?”
“你既愛他,為何你不幫她?”
“我若與她有了肢體接觸,你還會安生,我倒是為她做什麼都願意,甚至去死。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當初,我們倆一起死了,可能是最好的結局。”
莊靖炎輕挑起嘴角,似嘲諷自己的軟弱,竟覺得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墨夷瑾自然感受不到他們口中的生死大愛,聳了聳肩道“什麼方法。”
“我最開始沒有注意,剛剛給她把脈才現,原來魔族之王魔君的魂魄竟被封印在了她體內,想必這才是此次她被綁架的主要原因。我雖還不能明白,為何要大費周章的將魔君的魂魄封印在小妹體內,但是魔君附身,會消耗人類大量元氣,她讀過許多醫書,不會連自己的病症都治不好,只能說有外界影響了她的判斷。”
莊靖炎許久沒有這般同他人講如此多話了,因為他聲線溫柔,很容易讓他人陷入幻覺,他希望自己變得冷淡些,這樣……好像歲月就可以無情的在他身上動刀子了。
“要我做什麼?”
墨夷瑾年輕氣盛,並不想聽太多廢話。
“讓魔君附身,有可能可以救小妹。”
莊靖炎眺望著那顆桃樹,她又怎麼能知道,這就是當初,鞦韆旁的那一棵,見證了他們的相愛相知,生離死別。
“我?”
墨夷瑾聽罷,心中有些遲疑。
他雖不太信神與魔,心中又不能肯定他們存在的真實性。有些東西叫信則有,不信則無,但若處在信與不信之中,便只能徒徒給自己添些恐懼。
“這需要你們每日寬衣相對三個時辰,保證魔君魂魄安定,七日之後,待你二人身體融合,方可傳送。”
“那我會不會死?”
墨夷瑾想了想,自己還這麼年輕,若是自己因為這等事情白白喪了性命,還正好留得她二人光明正大的快活,豈不是很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