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老子不管什麼榮譽不榮譽的,老子只知道,老子要吃飯,社員也要吃飯!真幾千報上去了,隊裡剛收的糧食,連交公糧都不夠數!老子這個大隊長,要為隊上幾百口人負責,老子要讓他們活下去!”三榮松昂著脖子憤慨道。
這話一出,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其他大隊大隊長紛紛沉默了。
顯然,他們也是知道這麼個情況。
只是,不想擔責被領導怪罪,所以順應了時局。
公社主任顫抖著手,指著大隊長,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顫音道:“你,你!冥頑不靈!”
三榮松:“老子怎麼冥頑不靈了!老子腦袋靈光著呢!老子不在乎什麼狗屁榮譽,只在乎能不能吃飽穿暖!老子既然是大隊長,就要為所有社員負責!所以,實事求是有什麼不對!”
“沒人讓你吃不飽穿不暖!”
公社主任嘶吼道:“現在,大食堂開著,鄉親們想怎麼吃怎麼吃,還不能吃飽嗎?年底,還分錢分佈票,想怎麼穿衣服,就怎麼穿衣服!還不能穿暖嗎?”
三榮松一臉譏誚,“主任!你就別擱這畫大餅了!老子才不信呢!老子只知道,現在糧食都是有定數的,老子報九百斤都有報多,更別說九千斤了。
現在大家吃的,本來就都是後面的糧食!現在報了九千斤,公糧都不夠交,後面糧庫空了,吃什麼?觀音土嘛!”
“咱們不是有救濟糧嗎?到時候,申請救濟糧就可以啦!”公社主任吼得嗓子都啞了。
其他大隊的大隊長一聽有救濟糧,兩眼都放光了。
他們顯然也是把希望寄託在救濟糧上。
只要救濟糧下來,他們對社員們,也都有交代了。
“救濟糧?”大隊長看了大家一眼,嘲諷道:“你們好意思申請嗎?這頭剛上報九千斤畝產,上交幾千斤的公糧,另一頭就申請救濟糧!
你說,上面人看到了都會咋想?幾千斤畝產糧都填不飽的肚子,大家這是什麼肚?會不會安排人下來查,一查,倒黴的是誰?”
這話一出,所有大隊長臉上的喜意全部都沒了,只剩下驚恐。
公社主任也被他的話噎得啞口無言。
他其實也知道溪山大隊的大隊長說的都是實話,他也不想這樣。
但是,大家都這麼做,領導也要求這麼辦,他能怎麼辦!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公社主任,不是什麼大領導,他上有老下有小,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最後,不知道怎麼反駁的他,只能氣憤地解散了大傢伙,一個人獨自生悶氣。
紅荔大隊大隊長追上三榮松,“溪山大隊長,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你這麼報數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次可把我們給害慘了!”
早知道有人起頭抗議,他們又何至於做這個壞人。
青山大隊大隊長也追了上來,跟著附和:“是呀!這要是真的沒有救濟糧,鄉親們不得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你太不夠義氣了,好歹我們兩村屬於襟帶關係,怎麼可以瞞著我們呢!”
……
三榮松皺眉,“行了行了別吵了!再吵也沒有用,都報上去了。你們還是想想怎麼才能讓社員們活到夏收吧!”
“你有什麼想法?”紅荔大隊長急切道。
三榮松掃了一眼大傢伙,“我能有什麼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存糧!現在都秋收了,地裡不要閒著,趁沒下雪,種點菜貼補貼補。還有山貨,溪崇山這麼大,不能讓它給埋沒了!”
三榮松說完,蹬著腳踏車就離開了,留下五個大隊的大隊長商量著怎麼患難與共。
回到隊裡大隊長不敢鬆懈,趕緊把今天的事情跟書記他們說了。
書記他們活的長,看得遠,知道就算溪山大隊特立獨行報了九百斤,依舊抵擋不住後期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