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再續,書接上一回。
前邊講到老道長在松穀草堂四方天井上給凌家子弟們講解《易經》的家人卦,說到家,老道長說家人卦的離火與巽風要互相配合,家才會越來越興旺。
這時不覺日已西斜,老道長見凌家子弟面有倦色,想必是上午他們在溪澗遇上山谷的瘴氣,逃離時跑得太緊張,現在上了兩堂課,神經舒緩下來後,感覺到累了。
老道長就說:今天講課到此吧。
凌家子弟們紛紛散去。
老道長叫住我和凌軒,帶我們去看藏書閣。
藏書閣在東院後邊的小院子裡,從大殿和東院的天井各有一個小門通向這個小院子,這個東院後邊的小院子裡鋪滿長石條塊,也是一棵樹也沒有。
藏書閣在二樓,我們沿著木樓梯上行,腳下踩在木樓板上,出迴響。
藏書閣的外圍有一圈挑廊,非常美觀。
藏書閣的門上了鎖,跟隨而來的小道士從一大串的鎖匙中選出一把,把門上的銅鎖開啟,當門推開的一剎那,站在門口的我和凌軒不由得大聲地“哇”了一聲。
老道長手捋長鬍子,微笑地看著我們,似乎在說:驚喜吧?!
只見藏書閣四面均有窗,窗上都加了牢固的窗欞。
古時候的窗,不同於現代的鐵窗、鋁窗,並裝有玻璃。
古時的窗是傳統建築中最重要的構成要素之一,是建築的審美中心,古人在窗的設計上,花了許多心思。
古時候的窗,多式多樣,有板欞窗、格扇、隔斷、支摘窗、遮羞窗等。
窗中間的方框叫窗框,是用木製成的;窗框內裝有窗欞,即窗格,就是窗框裡的木板、木格,窗欞有用木製成,也有用竹的。
窗欞上如果是木板的,會雕刻有線槽和吉祥花紋,構成種類繁多的優美圖案。
光線透過窗子,照射進屋,落在地上或傢俱上,就是一幅水墨畫。
窗欞從內向外看,可以看到外面的不同景觀,好似鑲在框中、掛在牆上的一幅畫。
我看到松穀草堂藏書閣呈四方形,四角有三四公分粗的柱子,四面除了磚牆就是窗,每一面有兩組窗。
這窗的樣式是直欞窗,用直欞條豎向排列外加中間幾根橫向排列。這種窗又叫破子欞窗,這種窗是不能開啟的。
但是在藏書閣屋內,每個窗欞上還有兩扇不透光的木窗,都全開啟了,應該是小道士先來一步為我們都開啟了窗扇。
金色的陽光從西邊,透過窗欞照射進來,雖太陽正在步步下山,但閣樓在二樓,閣樓裡並不顯得黑暗。
八排的書架分成兩列,四排成一列,一排正反均有書!書架放在閣樓正中央,上邊全是豎起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古籍。
我和凌軒似乎走入了藏寶閣,眼前都是寶貝!
我太矮小了,凌軒把我抱起放在臂上,我才能看得到高處的書。
凌軒和我一時間都覺得花多眼亂,有點不知所措。
這裡的書如此多,凌軒還第一次見到,他有點兒激動;我雖在現代的圖書館見過更大、更多的藏書,但如此之多的線裝古籍,還是第一次看見。
松穀草堂的藏書種類挺多的,光經、史類書就佔了兩排書架。
我看到了許多宋代板書,很是驚訝!
這宋板書放現代的話,是無價之寶!而且難見其蹤。
這時老道長從一個書架上拿下一冊書,走了過來,對我和凌軒說:
這是明初“慎獨齋”的刻書,看,相當精美,在明代是收藏家們爭相搶購的收藏品。
我對老道長說:道長,這裡這麼多宋板書!
老道長說:
是啊!松穀草堂的藏書量的豐富,比許多士大夫都要強。
這裡的藏書由松穀道人張尹甫開始收藏,松穀道人曾在宋朝天水任官職,被革職後學道,攜妻來黃山建松穀道場。
松穀道人除了帶了大量書籍上山外,在黃山居住多年,亦不斷收藏,故這裡有許多宋板書。
現在明代,經歷了元代的戰亂,宋板書也是相當珍貴,很難尋找,在民間很多自稱是宋板書的,都是作假的,其技神妙莫測。
有一次一個雲遊居士帶了一本稱是宋板書到山上來,我仔細看過,仿冒得非常相像,但是我還是辨別出來了。
我急問道:道長,你是怎麼辨別出來的呢?
老道長說:
當時我看到的是宋代趙明誠撰的《金石錄三十卷》,趙明誠就是宋代著名女詩人李清照的丈夫。
此本仿宋板的《金石錄三十卷》,從版式看,是南宋中葉開始流行的黑口,版心中標出書名、卷次、頁碼及刻工姓名,還標出字數;本卷末有書耳和牌記,為坊刻本;書法字型為柳體,筆畫剛勁,字硬如骨。
上述的版式、坊刻本的本卷末、書法字型為柳體都指向此書為建本,但是紙質卻不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