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瀑布疑雲

前文再續,書接上一回。

凌家一行從安徽休寧出的第二十三日,我們從湖口出,入長江,將沿長江上溯到武昌府的公安。

在船上,我們又碰上了前幾天一起從瓦屑壩到湖口的船伕,他很健談,是旅途中的好夥伴。

船伕說起他從長江那邊入九江上廬山的事,他那次用六天的時間,把廬山三大名寺都看了個遍。

蕭遙劍好奇地問船伕:為什麼西林寺旁邊挨著東林寺?

船伕不解地反問:為什麼西林寺旁邊不可以挨著東林寺?

蕭遙劍說:同一個地方,鄰近有兩間寺廟,你不覺得奇怪嗎?

船伕恍然大悟說:噢!是這樣的,東晉時,慧永法師路過廬山,江州刺史陶範捐舍為之立廟,起名為西林寺;後來,慧永在道安法師門下的師弟慧遠由北方來到此地,江州刺史桓伊,給慧遠建了一處新道場,位置就在慧永西林寺之東,故稱東林寺。西林寺與東林寺均依廬山而立,相距不過百丈,景觀各有千秋。東林寺規模宏大,氣勢雄偉;西林寺則小巧緊湊,秀麗嚴謹。東林寺是佛教淨土宗,又稱蓮宗的祥地。

凌軒好奇了,問道:既然西林寺的慧永法師與東林寺的慧遠法師,師出道安法師,是同門師兄弟,為什麼西林寺沒有成為佛教淨土宗的祥地,而東林寺反而後來居上呢?

船伕說:這個問題,我在東林寺住宿時,曾問過寺僧,他們說,慧永法師與慧遠法師同修淨土宗。唐代高僧鑑真曾到廬山來,邀請當時寺中的高僧智恩和尚,同渡日本;智恩和尚將淨土宗的教義向日本民眾講授,所日本東林教奉慧遠法師為始祖,東林寺被日本佛教淨土宗和淨土真宗同視為祖庭。

旁邊一個凌家年幼子弟問:那麼是否慧遠法師比慧永法師功力高?

船伕失聲笑了出來說:小弟弟真可愛!入得空門,除了修行,萬事皆空!佛教教規有八戒的要求,就是戒殺生、戒偷盜、戒淫、戒妄語、戒飲酒、戒著香華、戒坐臥高廣大床、戒非時食。真正的佛家修行之人,又怎會花時間去爭搶世間的名利?

這位年幼的弟弟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船伕又說:我在廬山上,聽僧人們說起慧永法師的奇聞逸事。

我們一聽,立即催船伕:講給我們聽聽!

船伕一邊撐著竹竿,一邊說:別急,反正在船上有的是時間!

船伕見船航行在順風順水的區域,就提起竹竿,倚靠著船樓的欄杆,轉過身對我們說:慧永法師除了西林寺,為了打坐禪思,就在廬山峰頂,另建了一間小茅屋,有信眾專門上山找他開示,凡是到過小茅屋的人,總能聞到異香,人們就稱此處為香谷。人們還現,山上一隻老虎與法師同室而居,只有在客人來時,法師驅趕老虎,老虎才肯走出去,躲避入山林。這就是“慧永伏虎”的奇事。慧永法師83歲時,生病了,有一天,他在病中忽然自己整理衣襟,要穿鞋履,弟子急問他要做什麼?慧永法師回答說,佛來了。說完,就坐化了。此時,房間內外的滿是異香,異香整整延續了七天不散。

我們聽了都紛紛讚歎不己。

船伕又問我們:你們一定讀過李白的《望廬山瀑布》吧?

我爭著說:讀過,就是從這詩中知道三疊泉瀑布的。

船伕驚奇地看著我說:小弟弟年紀這麼少,知得那麼多!那麼你告訴我,李白當年在什麼地方望廬山瀑布呢?

我說:一定是在三疊泉下邊向上望吧?

船伕對我說:非也!山中的寺僧告訴我,李白當年是在廬南麓的秀峰半山腰看的瀑布,叫秀峰瀑布,向北仰望,似一條白練,懸於雙劍、文殊二峰之間,又叫“開光瀑布”,瀑水被二崖緊束噴灑,如驥尾搖風,故又被稱為“馬尾水”。

我聽呆了,現在現自己真是孤陋寡聞了。

在現代時,遊廬山都是跟著大眾走的路來行,上廬山,住牯嶺鎮,看電影、觀別墅、走花徑遊如琴湖、遊錦繡谷,第二天就是到含鄱口看日出,然後上五老峰看雲海、下三疊泉看瀑布,這些都是人云亦云的經典線路。

李白那《望廬山瀑布》,誰都背得出來,但是,凡是去過廬山看過三疊泉瀑布的人,心裡一直都有一個疑問:為什麼我們沿著山路往下行了兩個小時山路去看的三疊泉,不是詩仙詩中那個意境?

詩仙是這樣描述他眼裡的廬山瀑布: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我聽了船伕的話才知道,原來李詩仙當年不走那些冤枉路!

李詩仙當年是在秀峰上看的瀑布,非九疊谷裡的三疊泉。

難怪現代的人們看完了曲折的三疊泉後,都總會不期然地想“就這?飛流直下三千尺?”

其實一直是我們誤會了。

只聽船伕又說:人們常說“匡廬風景甲天下,秀峰卻又甲匡廬”。許多人不知道,秀峰是廬山五大叢林之,素來就有“廬山之美在山南,山南之美數秀峰”的美稱,才是廬山的寶藏風景地!南唐中主李璟曾在此築臺讀書,後來,李璟敕令在舊讀書處建寺廟,賜名“開先寺”,意思是“開國先兆”;山上還有宋代著名書法家米芾的題字“第一山”。

我問船伕:什麼叫“廬山五大叢林”?

船伕說:廬山有五大叢林,它們是:歸宗寺、棲賢寺、萬杉寺、秀峰寺、海會寺,這五個寺院在廬山眾多的寺院中,有著特殊的地位。佛寺的梵文譯音是僧伽藍,意為寺院;它的別名是貧陀婆那,意為叢林,是指僧人住在一起,就像大樹叢聚。叢林也用來比喻草木生長有序,象徵僧眾完整的法度和嚴格的規矩。

一直話,聽得我們茅塞頓開。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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