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懸掛的紅色絲帶長短不一,尾部都勾著小巧精緻的鈴鐺,風從視窗嗚嗚地灌進來,出叮鈴叮鈴清脆悅耳的碰撞聲。
傳送到飯堂的任務者們或站或坐,除卻顧言笙的臉頰還帶著些羞惱的紅暈,其餘人的臉色都趨於一致的慘白,神智也有些恍惚。
沒等他們平靜多久。
“噠啦,噠啦,噠啦——“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心絃再度被繃緊,他們的目光不自覺地望向門口。
黃褐色的木門隨著從外頭吹進來的冷風,搖搖晃晃的,卻又始終保持著不被吹開的程度,留著一道黑黑的縫隙,深不見底。
門沿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蟲洞,洞口粘連著黃褐色的斑駁液體。
門沒有鎖,只在邊緣敷衍地挖了兩個孔。
孔洞間穿了一根細長的紅繩,繩子的末端懸在門外,外面的人只要輕輕一拉,木門便會輕鬆地開啟。
任務者中,距離門口站地最近的是一對情侶,短女生依偎在身旁高個男生的懷裡,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兩孔間拴著的紅繩處。
也不知何時,門外拖沓的腳步聲驟然停了。
眾人屏住呼吸,面面相覷之下,沒敢喘氣。
短暫的靜寂後。
一道急促、恐懼的尖叫聲,霎時間響徹飯堂。
“啊!!!!“
顧言笙抿緊唇,手心微微冒出些汗水。
望向聲源,是那名短女生,她臉色慘白,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度恐懼的事物,腿腳都站不穩了,癱在她男朋友的懷裡瑟瑟抖。
女生嘴唇微張,舌頭抖動著,卻又吐不出來半個字,顯然是被嚇到了。
男生被她的反應感染到,心裡直毛,但又不得不壓住恐懼,儘量保持鎮定地安撫著懷裡的女朋友。
“怎麼了,嫋嫋。”
女生緩過氣來,她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門上的那兩個孔。
“有,有人!”
從短女生的視角里望去,黝黑的洞孔裡繫著的紅繩已經化為一條細長的紅蛇,蛇身覆蓋著一層冰冷而鋒利的鱗片。
而那兩個被鑿開的孔,安放著一對眼球,眼球中央被蛇的身體穿過,紅蛇隨著風擺動,那兩顆眼珠也跟著咕嚕嚕地轉動,閃爍著詭異的幽光。
“有...有人!他,他,在看著我!”
女生又急又怕,話都說不完整。
“是那根繩子...有蛇!門口,門孔,有眼珠!”
男友聞言,抬起頭。
朝著門上的那兩個孔望去——所幸紅繩晃晃悠悠,孔外仍舊一片深黑。
心裡的大石稍稍放下,他便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那只是一根繩子,你可能是神經高度緊張了。”
女生倒也想她是他說的那般情況,可那對眼珠還在對著她轉,蛇身一節節地扭動著,她都能想象到門後的紅蛇是怎麼樣地緊緊攀伏在門上,吐著三角的蛇信子,從那黑漆漆的門縫裡,睜開一雙陰冷的蛇眼緊緊地盯視著她,又或者是——盯視著這間飯堂裡的所有人。
別人看不見,只有她能看見的恐懼讓女生渾身冷,淚水鼻涕直流。
她不敢再看,聲音抖。
“是眼珠,真的,我看到了!有人正在從那兩個孔裡面...看著我們!”
許是“盯”這個詞給人的意味像極了恐怖片的某些場景,短女生下意識地換了個“看”字。
她男朋友的臉色不太好看,女友膽子雖然小,但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無中生有的性格,許是真的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他嚥了咽口水,沒再說話,而是攙著癱軟的她默默地穿過身後的人群,對那些神情複雜、視線各異的目光抱著歉意的微笑,慢慢地走向飯堂的裡面,離門口的位置差了好大一段距離。
飯堂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