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鬆了口氣,朝我豎了豎大拇指。
祝臺身前一盞狗頭燈火苗漸熄,在一刻鐘之後終於一點點消失在了狗嘴裡伸出來的舌尖上。
他臉上青黑色也伴隨著狗頭燈的熄滅而迅退去,印堂處的黑色最先消失開始往下積聚。就像是淡淡的墨汁開始濃縮,在青黑色褪到脖子位置的時候就顏色相較於剛才加深了何止十倍。
祝臺緊閉的眼睛慢慢睜開,他看著自己黑如墨色的左手臉皮抖了抖,緊跟著指尖上便開始滴答滴答地滴出黑色的液體。比普通血液的腥臭濃了幾倍,掉在地上立刻出熱水蒸在紅鐵上的嗤啦聲。
方圓三米,草木皆枯。
就連我們周圍的幾棵樹也在一瞬間凋亡,整個大樹上原本墨綠色的闊葉迅變成枯黃,從樹枝上開始颼颼而落。三米之內,如同深秋之景色,蕭瑟更甚之。
如果說秋天是生機的休眠,那現在所面對之景物,可真的就是生機的徹底摧毀。就算冬去春來,也沒有半點復甦的可能。甚至這些樹,這些腳下的花花草草連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機會都沒有。
廢木!廢地!若是沒有風水先生來更改佈局,怕是十年之內此地生機都難以恢復。從祝臺手指上滴出的黑色血液,要比從我那兩隻小玉獅嘴裡滴出的濃黑色數量大了幾十倍。
“呼……多謝相助!”等最後一滴濃黑色血液流乾,祝臺慢慢撥出了一口氣朝我抱拳。他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卻已經再沒了什麼大礙。最多休養片刻,就能把身體的機能調整過來。
“祝兄不用客氣,舉手之勞。”我抱拳還禮。“相信就算沒我祝兄照樣可以度過此劫。”
祝臺笑了笑,蒼白的眼睛沒有什麼變化,甚至他的笑容要比他板著臉還來的更加令人感覺難看跟恐怖。
“雖然能解決,但是肯定要受到不輕的損傷。”祝臺沒有否認我的話,他既然敢出竅冒險進入已經變成一片鬼域的扁擔溝,肯定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底牌,這句話無非也是印證了我的猜測。
我對祝臺說道“祝兄乃是身具大能力之輩,回來時候怎麼會被小鬼跟上的?”
聽我說到這個,祝臺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看了看王胖子,又看了看我,而後才開口說道“不是從裡面跟出來的,有人想暗算我。”
“誰!”王胖子臉色一瞬間也冷了下來,那種冷酷較之祝臺有過之而無不及。
祝臺搖頭,繼續說道“不清楚,我出來時候帶了一身死氣,靈魂感官不是很清楚。而且放鬼這人手法不一般啊!神不知鬼不覺,我甚至懷疑就算是我沒有收到任何損害的狀態下都不一定能察覺到是誰做的。”
“麻煩了!有人在針對我們麼?”王胖子自言自語,祝臺沒有接話。
“是不是你們的仇家?”我問王胖子,他搖頭,又點頭。“正常意義上來說我跟現在留下這些人並沒有結過仇。大家各有各的地方,而且都是渭城範圍內的,平時都在儘可能的避免衝突。”
王胖子頓了頓,再說道“但是現在這情況,誰又說得清楚?”
我懂他的意思,就如同我剛剛到這裡被一群人針對一樣,大家都希望少一個競爭對手。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若能趁機動手除掉祝臺,那王胖子這個隊伍的實力必然立刻大減。
祝臺是王胖子隊伍中唯一一個陰陽師。
“老祝,剛才那鬼玩意跟上來你覺得都有誰知道?”王胖子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皺眉問祝臺,祝臺朝著四周看了一遍,開口說道“肯定全都知道。”
“混蛋!”王胖子低聲咒罵。“我們不能變成軟柿子!既然不知道是誰下得手,那麼敲山震虎,喬永小黃,抄傢伙!”
王胖子一邊說著,彎腰從包裡取出了一把來福槍。那碩大的槍口跟筆直的槍管光是看著都讓人心底寒,這玩意是實實在在的大殺器。
“等等!”祝臺一把抓住了胖子的手腕,他搖頭說道“用不著這樣,我來處理,只要讓他們知道我沒有收到損傷,就沒人敢亂來,”
王胖子有些擔心的看著祝臺,說道“還行嗎?”
祝臺回道“就算身體有恙,鎮住他們還不成問題!”
這也是個狠人啊!看著祝臺的樣子我心中嘀咕,他的身體怎樣我大概能猜到一些。現在要是勉勵施為,只需要一點小小的差錯就能讓他今天徹底癱在這裡。
我靜靜看著祝臺跟王胖子交談沒有說話,既然這麼說了,祝臺要麼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要麼就是對自己自信到偏執或者有強硬的底牌。
“小賀!把我的衣服拿出來!”祝臺跟旁邊的另一人說道。那人點點頭,開啟一個揹包,將摺疊得異常整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從其中捧了出來,好像是生怕弄髒了其半點。
祝臺先拿著衣服最上面的尖頂帽戴在了頭上,帽子是純白色,像極了傳說中白無常頭上的那一盞標誌性的白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