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面隧道度過的時間,給我的感覺十分漫長。
而事實上,在這裡所花費的時間還不足過來時候的三分之一。
出了水面隧道,空間驟然拔高,又變成了那種空曠寬大的樣子,我的心臟也隨著這地形的變化略微輕鬆。
水面依然古井無波,只有汩汩流水聲,才能讓人確定這平靜只是表秒,看似平靜的睡眠下,肯定是暗流激湧。
相比於之前的空曠,我們似乎是正在接近地下鬼城的中心,水面上的小船漸漸多了起來,偶爾還會有兩隻從我們的身邊劃過。
上面依然坐著人,有人在擦肩而過的時候投來兇狠的目光,有人則一直低著頭好像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雖然所有人都很安靜,我見過的幾乎除了我們之外,都不怎麼說話。
但我能感覺到,這樣的安靜之下埋藏著一種狠戾的火藥桶,只要有人一不小心點燃了火藥桶,立刻就會被這些凶神惡煞撕碎,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周敦頤給我講解過這裡的人員構成,是一個黑色的江湖。在這裡沒有什麼仁義禮智道德約束,有的只是硬邦邦的拳頭跟槍口。
想要不成為一隻被人盯上的肥羊,就只能讓自己變成一隻兇狠的惡狼。
“沒想到那個傢伙躲到這裡來了,怪不得外頭翻遍了天都找不到他。”
周敦頤看著一個跟我們擦身而過的小船,臉上露著感興趣的神色。
我問道“你認識?那怎麼不打個招呼?”
“是認識,不過要是我剛才跟他打招呼,他鐵定回身就送我一顆槍子。”
周敦頤似笑非笑的說道。
這還真是奇了!我問道“為什麼?”
“想殺他的人太多了,所以他的神經很敏感,我一直認為他是個瘋子。”
周敦頤好像忽然來了興致,他開始喋喋不休的給我說剛才過去那人的輝煌往事,我聽得有些愕然。
“殺了他爹孃,殺了他師父,殺了他的僱主最後殺了他保護的目標,然後逃之夭夭?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烏七八糟的,沒有一點職業操守跟道德底線啊。”
“道德底線,那是個什麼東西,能吃麼?在地下鬼城混的,其實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幾個是正常人。正常人一般都……死在這裡了。”
周敦頤說著指了指在火把映照之下平靜的水面。
“其實這裡就是一個黑暗的世界,所有的光明在這裡只會被黑暗吞噬。”
“那我這麼一個比光明還要光輝的人在這裡豈不是死路一條?”我看著周敦頤長大了嘴。
周敦頤看著我,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比光明還要光輝?”
“啊!是啊!難道你不知道?我一般過馬路的時候都是先左右看看,把我身邊的老頭老太太全都給扶過去了我才能安心,記得以前上小學的時候,我……還有中學時代,一個女同學……”
“鄭起橋,你就是個混蛋,別侮辱光輝這兩個字了。人家老頭老太太不願意過馬路,你都給人生拉硬拽過去,你上小學那破事虧你還好意思說出口……”
“切!反應這麼大做什麼。”我對著周老二不屑的揮了揮手,一直都有些壓抑的心情頓時覺得開朗了不少。
“你看,那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鬼門關?”我指著前面一處鬼臉入口問周敦頤。
鬼門關,地如其名。這個入口被雕刻成一個巨大的鬼臉模樣,血盆大口裡面生著四根鋒利的長牙,等小船在駛近一些,我藉著船頭火把的光芒,才看清楚那鋒利的長牙全都是鑲嵌入石壁的鋼刀。
“到地方了!”周敦頤說了句,他站在船頭,看著小船慢慢駛入這個血盆大口,眼睛裡閃爍著嗜血一樣的光芒。
不管怎麼說,從過了鬼門關之後,我的認知還是在不斷被顛覆。
如果說之前二十米高的空間,已經讓我覺得很浩大了,那麼這個我一眼都看不到頂在哪裡的地方,更是給我一種我們並不在地下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