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有禮無禮

這就是鄭屏所說的喝茶時間了。

端起茶杯,剛剛開啟蓋子嗅著飄上來的氣味,我就有些不妙的感覺。

等輕輕唑了一口杯中茶,舌尖的味蕾被這種怪異的味道強烈刺激,我強忍著嘔吐的慾望,把這小小的一口茶水強行從自己喉嚨嚥了下去。

這烹茶的方式竟然還停留在隋唐時期,感受著嘴裡那種胡椒芥末還有各種調料的味道,再察覺到牙齒之間停留的肥肉沫,我不禁在心中哀嚎,這究竟是怎樣怪異的一家人啊。

我看了一眼鄭屏,這樣的茶竟然讓他喝得眯起了眼睛,好像十分享受的模樣。

“喝不下去吧?其實習慣了這樣的味道也挺不錯。”現我看他,再看看我的臉色,鄭屏笑呵呵對我說道,“這樣的茶現在很少見了,我覺得你還是把那一杯茶喝掉,對人的好處很大,能延年益壽,這種茶一般都不用來招待人的,連我都不能經常喝。”

聽著鄭屏的話,我微微搖了搖頭。別說對身體有好處,就算是能延年益壽我也喝不下去,只喝了一口我就感覺自己得少活幾年,要是這一杯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被刺激成什麼樣子。

以前只看書上說隋唐時期的茶道其實要比後來的茶道更加講究,茶湯這個詞語便是從那個時期出現的,既是茶,又是湯。後來我便沒忍住好奇心,找過一個茶道師父專門讓他為我煮過一輩隋唐風味的茶湯,從那之後我就誓這輩子這也不碰這種玩意了,卻沒想到在今天,無意識的情況下,竟然喝了一口比那個更加重口味的茶湯,這讓我欲哭無淚。

我知道範存虎不喜歡喝茶,所以開啟他的那個茶杯看了看,這杯比較正常,便端起來喝了一口,但剛剛味蕾被刺激的不輕,嘴裡那種特別重的味道怎麼都散不去,所以我也嘗不出來這茶究竟是好是壞了,但總聊勝於無。

“真不懂得享受。”鄭屏嘀咕了一句,繼續低頭貪婪的喝著杯子裡的茶湯,出難聽的稀溜溜的聲音。我看了他一眼,也真不知道究竟是誰不會享受,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在人面前喝茶喝象是這麼難看的,建議讓人不忍直視。

一刻鐘,很準時的一刻鐘,一群人就從外面朝著這個會客廳走來,在臺階下面一群男人極其虛偽的互相謙讓,這個讓那個先上,那個讓這個先上,最後幾個在走在中間的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一群男人同時大笑,然後便攜手跨上臺階進了這個會客廳裡。

好一副兄弟團結友愛無邊的景象。看著門外這嘈雜的一幕,我心中沒有羨慕,這樣表演性質的感情真的不要也罷,勞人勞心還勞累了臉上的肌肉,其實恐怕在攙扶著或者互相退讓的時候,這些人都有可能會恨不得捅死對方,裝的實在是太過了。

想想又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要是在這種時候,忽然間有人實在是按捺不住了給了自己身邊之人一刀子的話,那麼優又會出現一種什麼樣的場景?果然正如同古人說的,與人鬥,其樂無窮啊。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必然就會有各種各樣明爭暗鬥,這同樣是催動人類展的東西之一,只要一天人類的智商不出現負增長,那麼這個奇怪卻又是必然存在的規律便能一直把人這種生物陪伴下去,知道走到世界的盡頭才有可能把這種現象遏止。

來的並沒有一個老人家,全都是叔叔輩的人物。擋我們分賓主落定的時候,鄭屏則站在了最中間,他站在那裡給我介紹每個到了現場的人,當然,這種介紹除了那僅有的少數幾個跟著他們父輩人一起進來的那幾個年輕人,剛剛在門口為難過我跟鄭屏的那個老四也在,他看著在場中滔滔不絕的的鄭屏眼中浮現起來一種微微的恨意。雖然這隱藏的很好,但卻根根本瞞不過我。幾個小輩是沒有座位的,所以在鄭屏跟我介紹完了在場的七個男人之後,他便後退了幾步站在主位上那個男人的身後,剛剛,在介紹的時候也就是這個鄭屏的大伯對我露出過善意的微笑,剩下人要麼是神情冷漠要麼是不耐煩的神色。

“起橋,大房家裡的一切都還好吧?”鄭屏的大伯鄭紫河率先開口,跟我拉起了家常。

“勞煩紫河叔掛念,家裡一切都好。”我對鄭紫河微微欠身,表現出了對長輩應有的尊敬。對於並不可惡的長輩們我一般都是心存敬意的,這樣的敬意無關於虛偽,只跟自身修養有關。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個對我心存善意的長輩,我就更得尊敬一些。

“嗯,一切都好就行,說起來我跟你的父親弘歸兄也算是神交已久了,聽聞過他很多的事情,可惜一直都無緣相見。”鄭紫河微笑著點了點頭,我卻並不知道他聽聞過父親什麼事情。在我現在的記憶中,父親其實一直都是那樣很低調很默默無聞,做為他的兒子,我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父親什麼偉大的事蹟,但後來很多的事情讓我終於知道父親並不簡單,所以我也不能確定,鄭紫河這個十七房的嫡系長子所說的話究竟是不是恭維之詞。

“紫河叔閒暇的時候可以去渭城坐坐,父親肯定也很希望能跟紫河叔見一面。”我同樣面帶微笑,對鄭鄭紫河再次微微欠身。

“說起來,咱們兩家也算是同一支血脈流傳下來的,只可惜大房隱世不出,有時候讓正常的往來都變成了一種負擔,這種關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改善過來啊。”鄭紫河言有所指,一語雙關的對我說道。

“關係是肯定會改變的,家裡並不是隱世不出,只不過家父心性淡薄,不想在一些事情上陷入太深,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吧,所以紫河叔不用太過掛念,父親的心一直很大,只是不願意被太多雜事束縛住罷了。紫河叔之前如果真有很多顧慮的話,那現在還請放心。”我斟酌著話語,慢慢回答鄭紫河的問題,“要是紫河叔真的想要去渭城的話,小侄一定馬上通知家父,相信父親一定會很高興紫河叔的到訪。”

其實什麼都是談出來的,大家在話語中不斷試探著對方的態度猜測著對方的底線提出自己的要求,然後雙方都會進行利益的最大化,直到結果停留在兩方都能接受的一個結果上。

“不急,這邊我也抽不開身,要不這樣,起橋你聯絡一下弘歸兄,讓他來滎陽一趟,我給他接風洗塵。”到底是誰去見誰,這其中很有講究,甚至可以說有些事關重大的意思,關係到了雙方的顏面跟在很多事情上的能否佔據主動權的問題。所以不說鄭紫河是不是真的能抽身去一趟渭城,就算他每天都有大把閒暇的時間,也絕對都不可能去的。

類似的事情,我想大概可以參考當年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時候情形,當時美國跟華夏已經斷交,兩方國際關係一直都處於冰點,想要恢復外交上的互信談何容易?最後雙方在尼克松訪華前夕磋商很久,才定下了一個,由華夏邀請,尼克松欣然應約到華夏訪問這個雙方都有面子都能接受的形式。反觀現在,如果真的把十七房跟我家看做兩個國家的話,跟尼克松訪華這種情形是多麼相似。在大歷史進行的情景之下,總會出現無數種相似的小歷史,有人把這種怪異的情形叫做時間漣漪,其中的解釋充滿了奧妙。

“大房的小子。”這時候一個嘶啞的聲音在屋裡響了起來,抬頭看去,是坐在鄭紫河下第二個位置上的中年男人,他的聲音很難聽,好像是嗓子受過什麼傷一般。而且,他這一開口,便有好幾個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好像對這人將要說的話十分關注,剛剛鄭屏介紹這人的時候,說是他的四伯,鄭世河。現在在這個會客廳中的男人,除了我們這些小字輩的之外,那七個男人都是同輩兄弟,還有旁的一些人,年歲比較大,坐在那裡閉目養神,鄭屏在介紹在場之人的時候,並沒有介紹那幾個看上去年歲比較大的老人,實則從他眼神的迷惑中我也能看出來,他並不認識這些湖人出現的老人,甚至可能見都沒有見過。我想這大概就是跟十七房一直走下來的那些老人,身份地位,就像是桃花婆婆跟李候成與我們家之中的身份地位一樣,說道李候成,父親現在好像慢慢的開始重新接納他了。

“世河叔,您請說。”我朝著鄭世河欠了欠身子,同樣表現出了自己作為一個晚輩應有的尊敬來。可是接下來鄭世河所說的話,卻讓我勃然變色。

“大房小子,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大房已經不行了,我十七房現在能對你大房表現出親近對你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惠,還是……”

“一派胡言!”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怒目看向鄭世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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