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危局前傳96

小說:大明危局 作者:老文說

第九十六節 由小及大

大明永樂二年的春天就在這一件件詭異的事情中結束了。潭深和趙曦誰都不敢再去碰,這可是涉及皇帝陛下的“秘密”啊,誰也不會自己去找麻煩,那唯一能審的,就只有蒙禹了,雖然宋琥呈上了蒙禹的供狀,可陳瑛哪裡會信。

又一次三人會審,這紀剛在得知蒙禹是漢王的“謀士”之後,也不敢太過為難,他可是知道漢王的脾氣的,當初還沒有功勞的時候他就跋扈得很,如今成了一等軍功親王,那這普天之下除了皇帝陛下,他還會把誰放在眼裡?紀剛也不由得為陳瑛擔憂,這傢伙要是真敢動蒙禹,很肯能會被漢王殿下回南京的時候暴打一頓吧?

紀剛在一旁臆想著幸災樂禍,宋琥卻並不知道紀剛已經被杜宇說服成了“自己人”,還在愁待會要怎麼向陳瑛難,畢竟這傢伙可是出了名的難纏,自己這官場新人,真能對付得了這老狐狸?只有陳瑛堅定的認為,只有從蒙禹身上開啟突破口,這案子才能有進展。

蒙禹被獄卒帶上了堂,這一關十來天了,蒙禹已經是鬍子拉碴,頭凌亂,宋琥和盧方都想照拂他,蒙禹卻堅決的謝絕了,他可不想讓自己過於刺激那魔頭陳瑛。果然,看蒙禹這樣糟糕的樣子,陳瑛才滿意的點點頭笑了。

作為主審,陳瑛率先開口問道“堂下嫌犯,你可知罪?”蒙禹一臉無辜的說道“大人冤枉啊,在下何罪之有?”陳瑛一拍驚堂木道“如今雖不是三司會審,可卻比三司會審還要嚴重,這可是陛下欽命嚴辦的大案,你以為能輕易矇混過去?還是招出幕後主使之人和同黨吧。”

蒙禹也不說話,只看了一眼宋琥,宋琥會意,立刻一拍桌子道“陳大人搞錯了吧,父皇讓我們嚴辦的是梅駙馬的案子,我的老師只是剛好被你無端抓進了獄中而已,怎麼就扯到一起了?你要讓他招什麼幕後之人和同黨?他在這南京城裡關係最近的就是我這學生了,你是要讓他招出我,還是要讓他招出我父親來啊?”

陳瑛一聽這宋琥又開始胡攪,只能耐下性子說道“宋駙馬稍安勿躁,本官就是擔心侯爺和駙馬都是被這傢伙矇蔽了。”宋琥不耐煩的說道“陳大人,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何一定要盯著我的老師不放?潭深和趙曦才是謀殺梅駙馬的主犯,你倒是去他們身上做做文章啊。”

陳瑛冷笑一聲道“宋駙馬無需激我,那兩人已經審不了了,可案子總得審下去吧?”宋琥也冷笑道“陳大人是審不了還是不敢審啊?我可是聽說過陳大人的手段的,就算死人都能問出真相來,何況是那兩個大活人。”

陳瑛眉頭一皺道“宋駙馬這是什麼意思?”宋琥嘿嘿冷笑道“陳大人,你去年曾彈劾梅殷,說他包藏禍心,意圖不軌,又說他和寧國公主的好友女秀才王氏朋一起詛咒陛下,使得女秀才被殺,而梅殷自己的家人也被遠徙遼東,梅殷曾當眾說過要親手殺了你這奸人,陳大人該不會是先下手為強,買通潭深趙曦二人害死了梅殷吧?”

陳瑛聽得宋琥如此亂扯,氣得一拍驚堂木道“宋駙馬休要信口胡言,本官彈劾梅殷句句屬實,自有國法論處,怎麼會因為他一句氣話就要殺害於他?”宋琥嘿嘿冷笑道“那誰知道呢,萬一你比較怕死,那當然是這樣做最安全,只可惜此事被許成將軍撞破,不然還不是連父皇都以為梅殷是失足落水死的麼。”

陳瑛也是久經歷練的,自然不會被氣的失控,只是冷笑道“宋駙馬如此胡攪蠻纏,無非就是不想本官繼續審下去,可這案子總不能一直空懸著吧?”宋琥笑笑道“當然要審下去,而且還要再審害死梅殷的主謀潭深趙曦二人,可陳大人與梅殷仇怨頗深,怕是理應避嫌才是。”

此時,一直在看戲的紀剛大概也自己想明白了,這蒙禹既是宋琥的老師又是漢王的謀士,而宋琥又是漢王的妹婿,如今宋琥的父親西寧侯宋晟又是漢王鎮守燕雲邊境的左膀右臂,這一下關係再明朗不過了,漢王,宋琥,蒙禹,肯定都是一夥的!

想通之後,紀剛立刻介面道“陳大人,本官也覺得宋駙馬言之有理,那兩個兇犯胡亂攀咬陛下,陛下已經訓斥了本官,本官也在想,他們一向和梅殷無冤無仇,究竟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公然謀害當朝駙馬,想來想去,陳大人確實嫌疑頗大啊,陳大人也確實還是避嫌的好!”

陳瑛一聽紀剛居然支援宋琥,立刻氣得不行,可是卻也無從辯駁,的確,如果陛下不承認,那滿朝文武還真是隻有自己和梅殷有仇怨,而盛庸的事皇帝陛下已經定論,也不想再提,他也不敢再觸及逆鱗去說潭深和盛庸的關係。

陳瑛沒想到這宋琥居然這麼老辣,一下就抓住要害也讓他一時有些無語,可轉念一想,陳瑛就呵呵一笑道“宋駙馬覺得本官與梅殷有仇怨該回避,那宋駙馬與這嫌煩乃是師生關係,是不是也該避一避啊?”

宋琥無所謂的往後一靠道“那確實應該,其實我對審案子本也就不在行,我看此案交給紀大人審就行,如果父皇不放心,再指派其他人來同審就是,我看陳大人和我就都回避了吧。”宋琥說完,更是起身施禮道“紀大人,我這就避嫌去了,勞煩紀大人向父皇說一聲。”說罷便轉身揚長而去。

一看宋琥走了,陳瑛卻還沒動,紀剛就揶揄道“陳大人,宋駙馬已經按您說的避嫌走了,那您是不是也該避嫌了啊?”陳瑛一看紀剛咄咄相逼,只能憤而起身道“好,本官就看你能審出什麼結果來,要是徇私枉法,本官自會參劾你。”陳瑛說罷也起身離去。

陳瑛一走,紀剛得意的笑笑,也不想再審蒙禹,他也知道肯定審不出什麼來,於是揮揮手讓人把蒙禹帶回了大牢。他自己則帶著蒙禹的供狀找到了皇帝朱棣,並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基本都告訴了朱棣,紀剛是聰明人,他知道什麼事可以瞞著,什麼事不可以瞞著,所以關於蒙禹和漢王可能的關係和漢王在南京做的這些事,他自然也說了。

朱棣聽完之後,倒是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心中還頗對這個兒子有些佩服,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這麼多事情。或許,這才是一個能幹事的君主該有的樣子吧,不然像自己的大兒子那樣整天躲在家裡讀書,能幹什麼?於是,朱棣對紀剛說道“算了,這案子也別審了,就先放一放吧。”

紀剛疑惑的問道“那這個蒙禹呢?”朱棣想了想說道“既然還年輕,就讓他在獄中多呆幾天吧,省得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搞出什麼事情,反正鄭和不是也說了不讓他離開南京麼,那正好了,也讓他在獄中修修心吧,別盡給我兒出鬼主意。”

紀剛也拿不定這皇帝陛下到底在想什麼,只能告辭離去。而朱棣則又來到了內閣議事的房間裡,此時,解縉、黃淮等人正在就草原各部該撫還是該打正爭論不休,內閣輔解縉主張打,而次輔黃淮則主張撫,其他的內閣新人胡廣、楊榮、楊士奇、楊溥、金幼孜則各有主張。

皇帝朱棣很喜歡來內閣聽大家議事,這裡雖然是朝廷的中樞,卻都只是些五、六品的低階官員,又都是翰林出身,所以大家爭論議政很是放得開,雖然有些見解也是書生見識頗為可笑,可大多數的爭論還是很有見地的。

朱棣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皇帝,自己不喜歡讀書,卻喜歡看別人讀書,自己不想做讀書人,卻偏偏喜歡讀書人講道理的樣子,所以每天處理政務之餘,大半時間都會在內閣裡,大多數時候他也不說話,就是靜靜的聽大家議論,一開始眾人還不習慣,可漸漸的,這些文人一旦爭論開了,也就忘了還有個皇帝陛下在場,久而久之,經常是朱棣進來他都不停止爭論,朱棣也不打攪他們,自己找位子坐著聽就是了。

如今面對新任草原大汗鬼力赤的不臣,雖然一開始李景隆收取高額錢款確實理虧,但後來朱棣又送去了禮物,還將邊境互市定期開放,可鬼力赤卻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就是對朱棣的示好不理不睬,反而是那個狡猾的阿魯臺開始上書示好。

如今,靖難內戰剛剛過去兩年,百廢待興,國庫也並不充盈,加之前年江南旱災洪災接踵而至,糧食欠收,此時出兵,的確有些捉襟見肘。可解縉的意思卻是,就算不大打,也該顯示一下大明的態度,起碼讓鬼力赤知道,大明不是不敢出兵打他。

而黃淮的主張是以夷制夷,既然阿魯臺有意示好,那就扶持阿魯臺去對付鬼力赤好了,這樣比大明自己出兵可便宜多了。當然,解縉立刻指出,這樣做的後果,很可能是驅虎吞狼之後,這虎又反過來要咬人了。而黃淮則認為,即是驅虎吞狼,那屆時還可以再驅狼吞虎,這一說下去,自是沒完沒了。

總之,兩人說的都有理,也互不相讓,而其他五人則各抒己見,也不一定是支援誰。朱棣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這些文人論起戰事了,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的道道。朱棣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些內閣大臣,這些也都是建文朝的遺臣,甚至還有個建文帝欽點的狀元,可都是自己進城的第一時間就表示了投效之心。

雖然不知道他們有多少真心,但出於對姚廣孝的尊重,自己已經殺了一個方孝孺失約了,所以其他讀書人只要願意投效的,他就都不懷疑了,而且,為了不讓陳瑛動這幾個大才,還把他們都招進了內閣保護起來,這一年多下來,倒也還算不錯。

終於,解縉等人爭論的告一段落了,才轉而向皇帝陛下行禮,朱棣笑笑擺擺手道“罷了,免禮吧,適才的爭論,朕都聽到了,你們適才說的也都對,朕也在想,是示之以威好,還是繼續示之以恩好,還有那阿魯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算是能招撫,也只是暫時的,不會長久,這養虎遺患,更是得不償失。”

解縉回道“陛下明鑑,雖然我們大明目前有些困難,但絕不可示之以弱,此戰也不用勞動大軍,只需讓大同邊軍出師五萬擊潰一個膽敢進犯騷擾我大明邊境的鬼力赤所屬部落就行,而且還要嚴令絕不可戀戰。”朱棣點點頭道“輔言之有理,我兒高煦也上書表示應該要出征一戰,這一點倒是與輔不謀而合了。”

朱棣滿心歡喜,誰知解縉一聽說朱高煦也上書表示要出征,卻立刻改口道“陛下,若是如此,那臣倒以為,還是黃大人的建議比較好些。”朱棣本來是想引出朱高煦的遠見卓識後再丟擲想立他為太子的想法,卻沒想到這解縉卻來了個大轉彎改口了,朱棣立刻有些不高興的問道“輔這是為何?”

解縉從容答道“原本臣覺得,大國當立威,適當的教訓一下這鬼力赤也好,可若是漢王殿下領兵,那這很可能就不是立威之戰了,或許會讓我大明陷入長久的苦戰之中,而就目前我大明的國力而言,還撐不起這樣的大戰。”朱棣有些不悅的說道“我兒高煦于軍事一途有著極高的天份,自會知道進退。朕也會曉諭明示於他,如何輔就認定他會好大喜功不知進退?”

解縉再次回道“陛下明鑑,試問在靖難之役中,漢王殿下雖然屢立戰功,但敢問陛下,漢王殿下曾有多少次違令出兵,又有多少次不服統屬不聽調遣?只是當時戰事艱難,而漢王殿下又屢立奇勳,所以最後都由過變功,可這漠北草原戰役不同,一旦出現任何變故,我大明就只有不斷派軍救援,仗自然就越大越大,越打越久,這樣的風險,臣不敢冒,大明,也冒不起。”

朱棣心中已是極其不悅,卻又無法辯駁,只能試探的說道“朕當年打仗也經常如此,靖難之役中也常常力排眾議一意孤行,我兒高煦也是在學朕啊,這也都是朕的錯。”朱棣的原意,是想表示自己當年比朱高煦還要亂來,還不是一樣的當了皇帝?

可解縉卻抓住機會說道“當年陛下乃是身處亂世,自當臨機變通,而如今天下已定,百姓思安,國需修養,那漢王殿下這樣的作為,就不適宜了,且守成之君與創世之君不同,往後我大明需要的是穩重寬仁的守成之君,這一點上,世子殿下就很適合。”

黃淮也立即符合道“輔大人所言極是,如今天下大定,再不能生亂,而世子殿下老成穩重,又寬厚仁慈,賢名廣播,百官均對其稱讚有加,為國之穩定,陛下也當早立世子為太子才是。”立刻,胡廣和楊溥也附議。

朱棣一看自己還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這內閣就把自己的話堵回去了還順帶又提起立世子為太子的事,心中自是氣悶不已,說聲了“朕知道了,容朕再想想吧。”便起身離開了內閣議事廳。這事與願違讓朱棣心煩意亂,就想到御花園走走,可誰知這一走,卻遇見了一個足以改變他決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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