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天子出南巡江都的吉期越來越近了,楊廣乾脆給李元愷放了長假,讓他好好準備伴駕南巡之事。
朝廷這一趟下江都的名單已經公佈,五省六部寺卿除了留守洛陽的人員外,大部分都要跟隨天子移駕江都。
如何在行船過程中,維持龐大朝廷的正常運轉成了眼下亟需解決的問題,各衙署官員這段時間都在忙碌此事。
李元愷內苑打虎的壯舉成了洛陽城熱議榜上僅次於聖駕南巡的一樁熱事,被無數的百姓津津樂道。
有人信誓旦旦地說,此事坐實了李元愷非人哉,而是名副其實的獅兒,每當他逞兇時,就會顯露狻猊真身,大口一張就能生吞了一頭猛虎。
而那些深受江南之地佛寺興盛影響的人則堅信,李元愷乃羅漢轉世,天生自帶降龍伏虎的本領,終有一日他會西歸極樂,重回佛祖駕前侍奉。
於是,縣侯府外每日都會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在府門蹲守,甚至連後院門都不放過,就是為了能看看,能否親眼瞧見羅漢昇天的神奇一幕。
搞的安業坊坊正張損之跑來跟李元愷投訴了好幾次,說是每日都有不少閒雜人等混入安業坊,就是為了能親眼見他一面,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羅漢轉世。
張損之驅逐不及,嚴重擾亂了安業坊內的治安和清靜。
莫得辦法,李元愷只能讓隗山、週二平還有常興三人各自帶上幾名家僕,手持棍棒協助張損之巡察坊內,一旦現無所事事的坊外之人,一律驅逐。
安業坊畢竟是一座官坊,坊裡住的大多都是京官,李元愷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惡了鄰里間的和睦。
只是羅漢昇天這種說法讓李元愷很是氣惱,怎麼聽怎麼覺得像是在咒他早早歸西。
外面的流言蜚語傳入府內,讓一家人又是好笑又是氣憤,母親張九娘聽聞兒子打虎,擔驚受怕了好幾宿沒睡安生,奶奶周白桃則是生氣地擰他耳朵,痛罵他不知愛惜自己,跟一頭畜生較什麼勁。
李元愷當著兩位至親的面,連連保證絕不會有下次,絕不再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張九娘和周白桃才算是饒過了他。
看到奶奶和孃親對於自己打虎反應有些激烈,搞得李元愷都不敢將來護兒大將軍派人送來的那三十斤上好腿子肉的實情說出來,只是胡謅了個藉口搪塞過去。
張九娘也沒有多想,割了一大塊美美做了一頓,一家人吃得很是盡興,小琰兒撐得肚皮脹鼓鼓,還叫嚷著要吃,李元愷只得將她強行拖走。
就連一向在老夫人和夫人面前表現的矜持賢淑的尉遲姐妹倆,也不禁吃得小嘴流油,瑾娘趁著收拾灶房的機會還想偷一點回去自己做著吃,被李元愷抓了個顯形,毫不客氣地將剩下的肉收走。
那可是他準備留下賄賂小雪貂用的,小東西是個鬼靈精,扔塊肉給它,嗅嗅就知道是什麼來頭。
若不滿足它吃上老虎肉的心願,李元愷還真怕小東西哪日不高興就偷偷溜走。
看到府裡大小女人們津津有味的吃肉,李元愷不免心裡好笑,不知道她們若是知曉了這些肉從何而來,還會不會吃得這般盡興。
城裡的各種流言也成了李敏取笑他的調料,一早,夫妻倆帶著李靜訓,便以探望兒子為藉口登門造訪。
“所以說,你到底是不是羅漢轉世?”李敏拿著個小碗,碗裡是切成小塊的肉丁,饒有興趣地給小雪貂餵食,看了眼李元愷調笑道。
李元愷無奈攤手“世叔,您就別拿侄兒說笑了,小侄這兩日已經被這些無稽之談搞得頗為煩惱!”
李敏哈哈一笑“用不著煩惱,這些話雖然千奇百怪,但總的說來,並無損你的名聲,相反,還大大助漲了你的名望!名望可是個好東西,將來你就能體會到它的用處!”
李元愷苦笑道“是啊,小侄現在出門都不用介紹自己官居何職,爵位幾品,人家一見我就問‘可是內苑打虎的李少郎?’”
李敏大笑起來,打趣道“在旁人眼裡,你的官職爵位,哪有打虎獅兒的頭銜稀罕!哈哈~~”
李元愷無奈嘆氣,瞥了眼遠處池邊亭子裡,周白桃和張九娘還有宇文娥英母女相談甚歡的場面,只見李靜訓像個小媳婦般乖巧懂事地為各位長輩斟茶上點心,連小琰兒也很喜歡她,圍著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李靜訓對這位活潑調皮的李家小妹也很有耐心。
李洪揮舞著一把小木刀,像匹小馬駒一樣不知疲倦地四處跑鬧。
知道李元愷放長假後,李敏夫婦就如約將兒子送來,放心地交給李元愷傳授他武藝。
小傢伙已經在縣侯府住了挺長一段時間,家裡人都很喜歡這個虎頭虎腦的小搗蛋,拿他當李元愷的親弟弟看待。
李元愷開始教授他一些粗淺的入門刀法,和一些呼吸吐納的訣竅,每日都會抽出時間敦促李洪專心習武,打磨根基。
以李元愷的經驗來看,李洪這小傢伙的天賦不差,好好調教,雖然將來不可能達到如他一般強悍無匹的地步,但輕鬆越李敏還是不成問題的。
看到兒子跟著李元愷學的有模有樣,李敏和宇文娥英也是倍感欣慰和感激。
李敏望著小雪貂吃肉,忽地抱怨起來“那來護兒也忒小氣了些,我去找他要兩斤肉,再弄點虎骨,他死活都不肯多給點。這玩意雖然稱不上稀罕,但也算少見,往常想要弄到也不容易。你別說,這獸中之王跟其他肉比起來,滋味的確不一樣啊...”
李敏咂咂嘴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忽地望向李元愷,有些期待地搓著手“嘿嘿~賢侄,那虎是你打死的,想必來護兒分了你不少!怎麼樣,勻點給為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