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浦皺起眉頭,看了他一眼道“你說吧,是什麼事。你也知道崔家的生意我向來不插手,也輪不到我管,但有問題,能幫忙的我儘量幫。”
李元愷簡單將崔氏商行拖欠貨款一事說了出來。
“崔氏早已將宇文氏交付的前期貨款拿到手,卻遲遲不肯與北獅商行結清。拖欠了大半年的貨款不給,還催著我們儘快將下一批馬送來,生意可不是這樣做的。”
“崔公,馬市現在什麼行情你也知曉一二,崔氏從北獅商行手裡拿的馬都是最低價,這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北獅商行現在的影響力,整個河北完全可以找另外一家世族門閥合作。崔氏如此幹,讓我很難辦。”
崔浦惱恨地重重拍了下窗欞,氣道“這件事是崔家做的不對,你放心,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我父兄就在別院和鄭善願鄭元琮談話,你跟我走,我帶你去見他們。”
李元愷點點頭,跟著崔浦出了中堂,往大宅南邊的別院走去。
崔浦是北獅商行和崔氏之間的牽線人,崔氏壞了生意上的規矩,這讓崔浦夾在中間很難做。
崔氏如此幹,損傷的不僅僅是北獅商行的利益,也折射出崔浦一家在崔氏家族中的地位。
崔儦和崔琛崔漳父子三人,從未正眼瞧得起老三崔浦過,他們輕視北獅商行,便是在輕視崔浦。
當年崔浦和父兄賭一口氣舍掉了洛陽清閒的官職,帶著家小遠赴遼東,就是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現在他回朝升任從四品秘書少監,似乎還是無法讓家族正視他一家的存在。
這才是崔浦最為惱怒的地方。
雅緻的別院廊廡之下,崔儦和崔漳還有鄭善願鄭元琮四人正在烹茶談笑。
如今兩家成了親家,有些話便可以說的更加透徹一些,今後在朝堂上也可以加深幫扶。
令人可笑的是,明明嫁女兒的是老三崔浦,可他卻無法代表崔氏,連兩家長輩間的談話,他這位正牌親家卻被排斥在外。
崔儦長子崔琛擔任上谷郡太守,常年在外,崔氏在洛陽的代表人物便是老太爺崔儦和崔漳。
這倒也怪不得鄭家,只是崔氏實情如此,滿朝皆知,甚至有人在背後嘲笑崔浦根本不是崔儦親生的。
見崔浦前來,鄭善願和鄭元琮倒是起身相迎。
鄭元琮笑吟吟地招呼道“親家公,快請入座,我這裡有剛從江南送來的好茶。”
崔浦勉強一笑,拱手道“鄭侍郎、元琮兄,我是特地帶李千牛過來的,他有點私事要跟我崔氏談。”
鄭善願和鄭元琮這時才見到跟在後面的李元愷,趕忙笑著迎了上去“原來是李縣侯到訪!快請快請!”
李元愷不敢怠慢,急忙以晚輩之禮拜見他二位。
坐在一旁的崔儦和崔漳卻是坐著沒動,斜眼打量李元愷,似乎並未將這位名頭響亮的後輩新人放在眼裡。
“犬子成婚,李小侯爺大駕光臨,真是多謝了!本來我還說直接下請柬有些突兀,想請廣宗郡公李敏代為邀請,沒想到犬子說他與李小侯爺相識。哈哈~李小侯爺名動洛陽,鄭氏早就想與你結識一番。你和犬子都是年輕人,又都在軍中為官,今後可得多多走動,相信你們會談得來的。”
鄭元琮不愧有長袖善舞之名,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讓人好感頓生。
鄭氏待李元愷如此客氣,李元愷自然也是滿口答應。
既然李元愷和崔氏有事要談,鄭善願和鄭元琮也就識趣地告辭離去,將這處別院留給了他們。
崔漳一臉不悅地道“老三,我和父親與鄭氏正在談事情,你來搗什麼亂?”
瞧在崔浦的面子上,李元愷耐著性子以晚輩禮拜見了老態龍鍾的崔儦。
崔儦倒是笑眯眯地皺著一張能夾死蚊子的老臉道“李縣侯請坐。”
李元愷打量一眼崔漳,想起來了,他就是接替陳凌做了右御衛將軍的人,原來是宇文述一派的人。
“李縣侯來找我們有何事呀?”崔漳神情懶散地隨口問道。
李元愷笑了笑沒有忙著回答,看了眼崔浦。
崔浦氣惱地低喝道“二哥,為何拖欠北獅商行的貨款不給?”
崔漳當即臉色一變“嘭”地一聲放下茶盞,怒道“老三,你是在質問我嗎?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教訓我了?”
崔浦冷靜了下,沉聲道“兄長,是我牽頭介紹北獅商行與崔氏做生意的,你這樣拖欠款項不給,壞了生意上的規矩,讓我的臉面往哪裡放?”
崔漳冷笑一聲,瞥了眼李元愷,淡淡地道“老三,崔家的生意向來用不著你插手。你只管安安心心做你的官,讀你的書,家族裡的事,有父親和老大還有我做主就行了。”
崔浦還要說什麼,崔漳揮手打斷,對李元愷陰陽怪氣地道“李小侯爺,這貨款呢,我崔氏又不是不給,你如此興師動眾拖著我三弟找上門質問,可是有些失禮啊!”
李元愷挑了挑眉頭,微笑道“還請崔將軍指教,我該如何做,崔氏才能付清貨款?”
崔漳笑道“李侯爺言重了,指教談不上,只是崔氏近來資金週轉也很困難,倉促之間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來。這樣吧,請北獅商行再送兩千匹突厥馬來,等我崔氏將這批馬出手,連帶著原本的六萬兩一起結清!到那時,崔氏商行的資金也能回籠一些,李侯爺不愁拿不到錢!”
李元愷瞭然似地點點頭,微笑不改“可以!那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