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瓏讓你不要出去。”秦萱正在廳外剝一筐毛豆,說道。
鴻俊皺眉道:“怎麼可能?他們去了哪兒?趙子龍呢?”
鴻俊抓起鯉魚妖, 溼淋淋地包起來, 鯉魚妖被嚇了一跳,問:“又要去哪兒?”
鴻俊到得後院,翻身上馬, 茫然四顧。
秦萱挎上弓箭, 換了身皮襖, 出來說道:“往南邊走, 祁連山下,武山鎮!今兒去了好多人呢, 連大將軍也去了!”
“你……”
秦萱說:“我爹次次不顧性命總往前闖, 我陪你去。”
鴻俊便帶上秦萱, 秦萱指路,兩人趕往涼州城外, 城門處夤夜接到信報, 張顥正在點兵,秦萱怒道:“你們現在才出城?!”
鴻俊忙示意秦萱噤聲,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惹事, 然而秦萱關心父親安危,卻是忘了這茬, 張顥一見馬上的鴻俊,頓時震驚了。
“就是他!”張顥喝道,“抓住他!快!去個人,通知老將軍!”
不少兵士也認出了鴻俊, 兵士紛紛過來關城門,鴻俊見情況不好,忙喝道:“抓緊了!我衝了!”
秦萱緊緊抓住鴻俊,鴻俊左手控韁,右手飛刀合一,朝著城門一刀揮去!城門頓時被斬為兩半,發出巨響塌了下來。緊接著鴻俊馭馬,如箭似地衝了出去。
“給我追!”哥舒翰穿戴全副甲冑,帶著一大隊兵,怒吼道,“竟敢毀我城門?!李景瓏呢?!都給我綁回大牢裡去!”
於是鴻俊罪加一等,然而平日裡他不想闖禍,只是怕給李景瓏添麻煩,如今頂頭上司都捅出這麼大婁子了,誰還怕你們啊!
“追不上的!”鴻俊回頭,喊道,“都回去吧!你年紀都這麼大了!”
哥舒翰:“……”
鴻俊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哥舒翰險些被這話氣得氣血衝腦,吼道:“給我追上為止!”
鴻俊所騎那馬甚是神俊,雖載著兩人,卻與一名全身重鎧的騎兵差不多,一甩開四蹄,頓時如狂風一般,朝南面跑得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李景瓏與秦亮剛剛經過一個名喚郭原的小鎮,背後跟了近兩百士兵,剛到正午時,小鎮四處卻擠滿了逃難來的百姓,而此處距離武山還有六十餘里路。
李景瓏忙下馬詢問:“武山鎮情況如何?”
武山、安山兩鎮,昨夜遭到掃掠,與塞外四城情形一模一樣。
百姓紛紛哭喊,都是從這兩鎮中逃出來的,李景瓏聞言暗道謝天謝地,自己的腦袋可以保住了。
“攻擊你們村子的人長什麼樣?”李景瓏焦急問道。
一名莽漢大喊道:“我咋知道!黑燈瞎火的!啥都看不見!”
李景瓏:“……”
“那個……”秦亮尷尬道,“長史,不如咱們的冤屈先放一放,去武山看看?”
李景瓏險些被那莽漢的話氣得嘔血,突然間天際寒鴉掠過,發出驚悚嘶啞叫喊。
李景瓏幾步躍上房頂,望向南方。
又有百姓拖家帶口,朝秦亮等人訴說昨夜狼神現身如何如何,救了他們一家老小,還有不少人在村中設了臨時祭壇,祭拜群山中憐恤蒼生的狼神。秦亮未聽真切,朝高處喊道:“李長史,這就走?!”
寒風驟起,李景瓏躍下房頂,說道:“回撤!全部回撤!百姓都進地窖內躲起來!”
秦亮道:“什麼?”
李景瓏說:“我鼻子堵,你們嗅嗅,風裡是不是有股味道?”
這時颳起了南風,風裡確實有一股淡淡的屍味,秦亮瞬間色變,沉聲道:“李長史,它們要往這邊來了?”
李景瓏馬上讓士兵佈防,他長期在龍武軍中訓練,各種防禦工事簡直爛熟於心,奈何秦亮所帶的乃是涼州城內民兵,精兵都在哥舒翰手上。這些民兵平日裡只負責調解糾紛,幹個把苦力活,要行軍打仗,卻是不行。
“準備火盆!”李景瓏喝道,“家家戶戶,把油全部蒐集起來!”
民兵們面面相覷,秦亮果斷道:“都聽李長史的,快!”
於是整個郭原鎮中百姓、士兵全部行動,李景瓏問:“援軍何時能到?”
秦亮答道:“清晨張顥才開始點兵,恐怕還有兩三個時辰,李長史,你確定它們會往這兒來?”
又一群烏鴉發出呱噪聲掠過。
李景瓏本想說“非常確定”,畢竟群鴉飛過,正是因為大規模行軍,驚擾了林中冬宿鳥類,然則顧及自己說什麼什麼不發生的倒黴命,還是別這麼快下結論的好。
“也許吧……”李景瓏遲疑道,“這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