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寫字樓裡已經沒有了白天繁忙緊張的氣氛，四周安靜到只有他的腳步聲。
程景昊走進電梯之前，回望了一眼。走廊盡頭的牆上“盛嶽律師事務所”幾個金色大字清晰耀眼。
這是一家近兩年風頭正勁的律所，一年前陳傾博士提前畢業之後，程景昊做了充分的準備推薦她去當時各項綜合實力都力壓連策嘉合一頭的錦天城，在他的提前接觸之下，錦天城不出所料地丟擲了橄欖枝。
當然他也相信，就算沒有他的推薦，依陳傾自己的水準直接去面試，錦天城也絕對想要將她收入麾下。
畢竟她是那個初出茅廬之戰就和幾近封神的張成國律師正面交手，力不可及卻從未怯懦，獨自站在法庭上雖敗猶榮的“陳律師”。
但陳傾卻客氣地謝絕了他的好意，選擇了彼時尚名不見經傳的新所——盛嶽。
在想要什麼這一點上，她從來都很清醒。
也許是從那一刻起，程景昊才終於意識到，那個曾經在母校的大禮堂舞臺上吹著長笛看似柔弱的小姑娘長大了。從業一年不到，她穩紮穩打，每個案子都拼盡全力，很快便有了相對穩定的案源，在人才濟濟的盛嶽獨當一面。
開始還有人覺得她只不過憑著那張漂亮的臉享受開掛的特權，但熟知她的辦事風格之後，無不心悅誠服。
這對一個年輕律師來說多麼難得，資深律師程景昊再清楚不過。那些獨自辦案忙碌疲憊的不眠之夜，那些敗訴之後依舊要咬牙站起來接受下一次考驗的堅韌強大，催促著她不斷向前奔跑。
程景昊都看在眼裡。
曾經他還藉著業務往來刻意接觸過盛嶽的負責人，想要暗地裡給陳傾提供一些助力。但事實證明，是他杞人憂天，她足夠優秀，並不需要他半點自以為是的保駕護航。
她其實從來都成長的很快，是他總一廂情願地想把她保護在自己羽翼之下，雖然他覺得讓她躲在這種保護之下安穩快樂地做點輕鬆高效的案子就很好，但如果真的這樣，反倒顯而易見地禁錮了她的成長，他怎能如此自私？
或許她很快就會變成盛嶽合夥人的一員，或許她也會像自己一樣自立門戶。她的未來可以有很多種，每一種都足以讓他欣喜又期待。
從前和以後，她都是那個閃著光的陳傾，她的光芒那麼奪目，從來就不應該被他掩蓋。
程景昊走出了寫字樓。
今年B市的春天好像來得格外遲。
時至三月，加上幾場冷空氣的侵襲，整個城市好像還窩在冬天的尾巴里沉睡著沒有醒來。這個季節的B市多風，陽光燦爛的晴天之下尤覺得料峭襲人，到了晚上，夜風雖不似冬日凜冽，卻仍帶著孤傲的寒意，吹過周身時輕易就鑽入大衣的縫隙裡，提醒那些遲鈍的人春風入骨。
氣溫雖然不肯回升，但草木知春，此時玉蘭方開，茂密繁多，望之如雪。
“預祝你新婚快樂”這幾個簡單的字，程景昊現自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他放棄了掙扎，轉而開始了他在心裡準備好的另一個話題。
“和易在T市的分所準備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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