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諒一幫子人一走,張三丰又看這武當山,頓然感覺有些冷清了。這種感覺與他當初才上武當時大不相同!人情,有時與環境無關,倒與經歷很有內在聯絡。
他才上武當時,環境是個全新的環境,有個破殿住下就不錯了。自己也是新來,孑然一身算隨帶的!但後來隨著人手的增多,武當山熱鬧了,人氣旺了,張三丰還是難免不受影響!雖然他是修煉之人,常深居簡出的,俗務也多交給弟子打理,並不注重這些。但無形中的氛圍影響還是存在的!此番的冷清,讓他知道了人何以總會聚會的道理!
按說,以他們這種方外之人,一直不甚在乎這些的。幾十年來外出遊歷,他也沒在乎過。在外點拔外在弟子,不過依本心而或多或少提點點兒而已!豈知此次回來,頓然讓他對“太上忘情”產生了另類的思考!他也不曉得自己是不是還有點割捨不下武當,但他曉得了——這是“人性”!
“人性”,不是天生的,是人所處的環境逐漸形成的。縱有天生成份,不過是他的先輩所遺傳下來的而已!頑劣也好,叛逆也好,總有其原因。評判之不能以當時的表現而論!一切因由,皆有其道!
這也算是他悟通了人間大道所作的泛用而已!
聖人不是無情,他們是因對全民有情,故要秉持公正而不偏頗而已!聖人不是無愛,他們是深愛全體子民的!這讓他倒不覺武當山眾道士該不該被逐下山去有無問題了——這不過世間相爭的一個小表現而已!
故而他也不後悔放陳友諒下出去。這並不是“英雄不問出處”的道理,而是他除仁慈之心外,還潛在地覺得該的!要止世人相爭,何其之難!
但從“人性”角度而言,未必都是想相爭的嘛!現在想來,正該補此一課!
“人性”相爭,莫不皆為其私麼?
非也,否則聖人們如何能無私?縱老子有言,“因其無私,故能成其私。”但張三丰相信,那肯定不如直捷來個“成其私”算了!
所以,他深信聖人無私是其本性!
但何以至於人有其私心呢?
那就是領的引導作用!
只要領的一聲令下下面擺著的食物,自己去搶哈!搶著就得吃,搶不著就不得吃!那立馬整個人群就亂了!弄得到處頭破血出,嗚咽哭泣四起正常!那領也必然當不了好久!
很顯然,即使遠古,這種可能性也微乎其微的!況且,如此令下,領自己也不敢確保自己不會被搶,故而會制定一定的規矩來限制這回事情。
那私心何起?根源就在這“規矩”的制定上!
因其規矩懷私,有其等級制!
這好比老子所說的“不尚賢”的道理所在。若“尚賢”,讓“賢者”先拿多分,自然就形成了剩下的就少了,不夠分!當然,“賢者”也會懂領導者的意思的,肯定會讓領導者先拿!這不就是懷私而定的規矩麼?所以老子講無私、講公道、講領導者要“不爭”等等道理!如果領導者表態自己最後拿剩下的食物!那大家者肯定會多少剋制自己,適可而止!最終可能會給領導者留下得更多!這就是老子在《道德經》裡給統治者留下的最寶貴的“謀略”,叫“處其下而自上!”從這點上講,老子是看穿了私心的危害的,也是極其策略地想轉化這回事的!奈何“信言不美”,人心不古,故大道不行矣!
反過來,天下失道久矣,哪個王朝不是最終栽在這上面嘛?因私心而相鬥相篡,因私心而天下大亂,民間因反私心而揭竿而起,最終又為懷揣私心者所利用!比比皆是的!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最終受傷害最深的是大眾,是整個社會!
道理是這麼想,但誰是聖人?這讓張三丰很是迷茫!從太上老君到現在,誰找到個聖人的嘛?就那朱重八,他也是不敢奢望的!
就由一點點兒的戀舊情結,讓張三丰想得這麼深遠,不得不說極少人如此!
但張三丰想罷,也難免頹然,只搖搖頭作罷!
當下之事,還是招回徒眾,重建武當!
於是,張三丰起了一卦,找準方向去尋訪。
這對於他而言,也算簡單事情。
找到徒眾,為殷梨廷治了傷,大家一道回了武當。
從殷梨廷口中知道,宋遠橋他們是去處理張翠山的事去了。張翠山為明教白眉鷹王之女殉情自殺了!
而這明教,又有些極具特色的來歷!
話說自蒙古滅了漠爾王朝,雖然拔都重用金輪法王,金輪法王原是漠爾王朝欽定國師,也彈壓不住漠爾王朝原本土宗教——拜火教!這拜火教就是被漠爾王朝國王下令給取締,而代之以佛教的!戰亂及漠爾王朝的消亡,給了拜火教東山再起的機會。他們雖未占上峰,但隨蒙古入侵,倒向東展了。傳到東土,與本土人士一結合,取其火光光明之義,叫作了明教!總部在天山之光明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