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邊裝不下人車時,還有人趕來小船,在水邊支上木板,做了臨時攤位。
而今年,有一本非常特別的書籍,成了超級搶手的貨物。
《字典》是嚴子新著的大作,只出了最新一版,收錄了一千個常用字,並且在附錄裡,標註了六國與秦國的語言對照。
這些書裡只有秦齊、秦趙、秦燕、秦魏、秦楚等五國對照,韓國因為體量太小,直接被嚴江忽略了過去。
他是走過六國的人,這點還是做得到的,編出來再找六國士子修改調整,做得就很快。
如今的著書,一般都要反覆修改,非十年二十年不出,但嚴東可不想等那麼久,在他看來,找bug。
在他的設想裡,這本是每一本,以後這事就交給他人,每年修訂一版,字以部首查詢。等下一版,就把拼音推廣一下,然後也加上去。
至於說古音和後世音差特別大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連英語都可以用漢字注音了,又不是考四級,先解決有無的問題,再說好壞也不遲。
受限於印刷技術,《字典》一書價格不菲,但就算如此,還是大受歡迎,甚至出現了盜版。
咸陽學宮的六國士子們都大讚此書盡顯秦之仁德,嚴江就很想笑,他只不過是把參與者的署名加上去而已。
嚴江遠遠看著河邊的熱鬧,覺得自己付出太多了。
秦皇甚想去集市上看看,但他也知道這麼擁擠的情況下非常危險,所以只能帶著花花隔岸觀人,感受著治下的繁華,在河邊垂釣。
但可能是最近太勞累,又在河邊吹了風,從宮外回來後,他便有些發熱,渾身痠痛,口渴。
嚴江給他敷了冷巾,順便叫來了太醫令。
雖然他不相信這年頭的太醫,畢竟這時的醫學發展還在矇昧之中,有的地方甚至還沒有從巫家脫胎出來,可畢竟是宮廷規矩,還是守著的好。
很快便有太醫令前來為秦王診療,說秦皇只是偶感風寒,幸而王上身體康健勇猛,歇息兩日便好。
嚴江當然也知道是這情況,命人拿紅糖煮了薑湯端來。
然後多看了兩眼這位太醫:“怎麼不是夏無且?”
當年那個投箱子救秦王的太醫,一直是秦王最信任的太醫令。
如今這個,有些年輕了,看起來只有四十出頭,面貌古樸無華,身長挺立,氣質飄渺淡然,看起來更像一位隱士高人,而非醫者。
便聽那太醫淡然道:“回正卿,夏無且年過七旬,旬日前便已告老歸鄉,如今太醫署尚無新任太醫令,今日正好小臣臨職。”
嚴江點點頭:“原來如此,你叫什麼?”
他只是隨口一問,畢竟這麼有賣相,一看便不是無名之輩。
那人話語淡然飄到嚴江耳中,卻宛如一聲驚雷:“回稟正卿,小臣徐福,齊地人氏。”
“知道了,退下吧。”嚴江平靜地道。
徐福告退。
秦皇看了這太醫退去的方向,皺眉道:“此人有何不對?”
嚴江淡定道:“沒有。”
秦皇不信:“那你方才為何突然掐朕?”
嚴江心裡對徐福淡淡道了聲對不起,然後便擺出欣賞之色:“他告退時抬頭看我,話說六國人士我見得不少,但如此仙風道骨的人物,要不是有阿政你珠玉在前,倒想結識一下呢。”
說罷,他端起湯碗:“來把薑湯喝了,出汗。”
秦皇看著徐福離開的方向,微微蹙眉,一息之後,復又舒展。
兩人一人舀一人喝,室裡情意綿綿,宛若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