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血盆裡抓飯吃(1 / 4)

<b>劉雨卿</b>:生於四川省三臺縣。時任第二十六師師長。

<b>李宗鑑</b>:生於四川省大竹縣。曾任楊森所屬獨立第三十五旅旅長,該旅後分化出來,被編為軍政部直屬旅。

<b>王陵基</b>:生於四川省樂山市。劉湘出川時,曾讓他代行四川省保安司令一職。劉湘死後,他曾以為憑自己的資歷和聲望,定可繼承四川省主席,但卻在競爭中意外失利。

<b>王纘緒</b>:字治易,生於四川省西充縣。因暗地裡走復興社的路線以及各處許願,在四川省主席的競爭中,如願以償地拔得頭籌,得以代理四川省主席。

<b>陳鼎勳</b>:生於四川省簡陽市。畢業於保定軍校第二期,長期在鄧錫侯手下任職,時任第四十五軍軍長。

<b>許紹宗</b>:生於河北省青縣。時任第二十九集團軍副總司令兼第六十七軍軍長,代王纘緒出川抗戰。

武漢會戰是各部川軍最為集中的一次大戰役,包括第二十軍在內,前後參戰的具有獨立完整編制的川軍,總計有三個集團軍、一個軍、一個師、一個旅。

先介紹特殊的,那個師和那個旅。

“師”是指劉雨卿第二十六師。淞滬會戰後,軍長郭汝棟因患喉疾,已辭去軍長一職,軍部也隨之撤除,第二十六師便成了一個獨立師。

第二十六師負責在馬當之後守湖口。這個活很懸,因為實際上,馬當一失陷,湖口就很難再守了。此外,第二十六師雖補充了新兵,但武器卻遲遲無法補充齊全,劉雨卿整天為無米下鍋而愁眉苦臉。

直至三門火炮的到來,劉雨卿的眼睛才漸漸放出光亮。

這三門火炮是日造三八式野炮,在當時的中國軍隊中,屬於頂級武器,它們的主人是從馬當敗退下來的炮兵。

劉雨卿起了“壞心”,想把三門炮和炮兵都截下來,可是一問,光有炮架子,卻無炮彈。再一看其他潰退人馬,都只顧著逃了,手中也沒有什麼武器。

劉雨卿大失所望,只得奉令通知:“凡無戰鬥力的部隊,迅速離開戰場!”

一方面是部隊戰鬥力很弱,一方面是缺乏馬當要塞那樣的高規格防禦陣地,要想守上一陣,就是拼命加動腦子。

日軍要奪取湖口,就一定要透過龍潭山公路。劉雨卿率部將公路予以破壞,設定路障和地雷,主力則佈防於公路兩側的高地之上,以交叉火力對公路進行封鎖。

在飛機掩護下,日軍一天之內向龍潭山陣地衝鋒十餘次,均被第二十六師所擊退,第二十六師為此也死傷枕藉,陣地上的機槍射手換了十餘次。

第二十六師在淞滬戰場打了那麼多天,才戰死了一個團長,而在當天的龍潭山之戰中,就有一個團長、六個營連長陣亡,可以想見本身戰鬥力的削弱以及戰場的激烈程度。

在正面遇阻的情況下,日軍又開始採用一貫的迂迴戰術,悄悄地向側翼派出騎兵,準備從龍潭山陣地後方進行包抄。

得到相關偵察情報,劉雨卿立即派出兩個營隱蔽在山後,以監視和阻擊日軍騎兵,這時整個師部都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第二十六師實際上是背水一戰,因其身後就是鄱陽湖,一旦陷入包圍,就只有全軍覆滅,但如果現在就撤退橫渡,在日軍炮火的緊逼之下,同樣難逃生天。

劉雨卿當機立斷,決定沿用淞滬戰場時的經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轉守為攻,或可出奇制勝。

拂曉時分,劉雨卿派兩個連分別從左右翼實施佯攻,集中全師主力從正面實施猛擊。

第二十六師的主動進攻,完全出乎日軍的意料之外,除對日軍造成不小殺傷外,該師還繳得武士道軍旗、戰刀數十件。

與淞滬會戰時相仿,這也是第二十六師耗盡所有氣力的最後一搏。趁著日軍愣神的工夫,劉雨卿指揮全師,帶上傷員,用木筏橫渡湖口,撤往北岸。

此時日軍騎兵尚未合攏包圍圈,其炮兵陣地也未來得及前移,否則的話,橫渡時將受到日軍炮火的嚴重威脅。

為了阻擊緊咬於後的日軍步兵,掩護大部隊撤退,劉雨卿在龍潭山留了一支敢死隊,共有五百人,最後生還歸隊者僅五十多人。

再說說“旅”。該旅編號為獨立第35旅,旅長李宗鑑,任務是防過半壁山要塞。

李宗鑑獨立旅原屬楊森第二十軍。在下川東之戰中,楊森被劉湘打到四分五裂,失去了對所屬部隊的掌控,李宗鑑便分化了出來,自成一部,屬於小諸侯中的小諸侯。後隨形勢所迫,又歸順“中央”,被編為軍政部的直屬旅。

在半壁山防守戰打響之前,旅長李宗鑑告訴部下:“這一仗不單關係到部隊能否繼續生存,如果半壁山這道關口被日軍突破,武漢、長沙也就完蛋了。我們川軍原本就是在血盆裡抓飯吃的,要是再當了亡國奴那就更慘了!”

李宗鑑旅武器簡陋,基本上都靠大刀和手榴彈扛活,很多川造步槍上連刺刀都沒有。李宗鑑判斷敵情後,認為如果直接在岸邊阻擊,將受到日軍艦炮及水上飛機的攻擊,火力上根本無法抗衡,不如先隱蔽部隊,將其引上山坡,再用敢死隊截其尾,進行近距離肉搏。

全旅按計而行,上來就佯裝敗退,誘敵深入。當日軍爬到半山腰時,事先隱蔽一旁的敢死隊突然橫衝過來,因雙方離得太近,日軍艦炮不敢開火,李宗鑑旅橫劈豎砍,打死了三十多個日本兵。日軍畏懼傷亡,未敢再繼續深入。

三十多個日本兵,在第二十軍看來,也許不算什麼,他們一次奇襲打死的日軍都不止這些,可李宗鑑旅已經竭盡所能,甚至是超水平發揮。蒼蠅腿也是肉,就別嫌棄了。

當然對李宗鑑和他的兄弟們而言,更重要的是,依賴這次戰績,獨立旅又可以繼續存在下去了。

“小泥鰍”們想想十分可憐,他們體量既小,又早已與四川軍政界切斷關係,換句話說,人家有背景,他們只有背影,如果本身沒有突出表現,便毫無出路。

和劉雨卿一樣,李宗鑑不求有功,他們拼死作戰,除了不想當亡國奴外,就是要為自己的部隊爭取生存下來的最後一線機會。

蔣介石治軍的方法和態度是,對嫡系“中央軍”和地方軍中的“小泥鰍”都特別嚴格。吃了敗仗,“小泥鰍”有可能或被削除編制,或遭遇合並,而“中央軍”中的負責將領更要因過而受責,如果恰好你還是黃埔生,那就更慘了,蔣校長的軍棍很少會留有餘地。馬當失守後,“中央軍”裡既有遭到處決的少將師長,也有革職退役(注意,不是革職留任)的中將軍長,沒有任何藉口可說。

相反,對於集團軍以上的“大塊頭”們,就要寬鬆得多。不是蔣介石故意要有所區別,說到底,還是背景的原因,惹不起,動不得啊。

蔣介石在遭四川軍政集體抵制後,改變手法,不僅置換了川康綏靖公署人選,還將這一策略由政界延伸到軍界,宣佈要成立第二十九集團軍,一方面“以川制川”,另一方面彌補前方越來越緊缺的兵力空額。

對蔣介石的命令和計劃,留川諸將大多想都不想、看也不看,就會群起抵制,唯有這一條,他們幾乎是全票透過,舉雙手雙腳贊成。

成立集團軍,就意味著多出了很多把交椅,集團軍總司令、軍長、師長、旅長、團長……大家都有機會往上升了。

職場上的常見現象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都想趕快把前浪拍死在沙灘上。在蔣介石放出風后,四川軍界便沒人再顧得上“外爭”,全都投入“內鬥”,以便爭奪這些其實還尚未出現的交椅。

爭鬥最劇烈的,自非集團軍總司令莫屬,不過有資格參與競爭的人也最少,一共就倆,除了王陵基就是王纘緒。而從各方面的條件來看,王陵基又要勝過王纘緒。

先談資歷。王陵基在速成學堂任職時,因當時年紀輕、資望淺,無法擔任正職教官,實際只是一名副官。但縱然如此,名分在那裡,凡速成系的,包括王纘緒自己,名義上還是王陵基的學生,見了面都得恭恭敬敬叫一聲“王老師”,連劉湘也不例外,而且為了顯示尊師重教的“仁厚”形象,他比別人叫得更多更甜。

王纘緒當著面不得不跟著做樣子,背後卻說:“王老方不過是個副官嘛,什麼老師,他不配!劉甫澄做得那麼肉麻,這就是他的虛偽。”

不服氣沒問題,可人家就是比你老,這是鐵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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