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可奈何花落去(1 / 10)

<b>龍雲</b>:生於雲南省昭通市。繼唐繼堯之後,主政雲南達十八年之久,被稱為“雲南王”。

<b>劉文輝</b>:西康省政府主席。他比龍雲更有城府,一直小心翼翼地與蔣介石周旋。

<b>朱戒吾</b>:曾任劉文輝幕僚長,極具眼光和判斷力。在遼瀋戰役尚未開始時,即預言,取勝東北的將是共產黨,而不是國民黨。他的話使劉文輝的政治態度逐漸趨於明朗。

<b>王陵基</b>:抗戰後出任江西省政府主席,被蔣介石要求接任四川省主席。民間輿論把王陵基回川稱之為“靈官掃臺”。

<b>張群</b>:出任西南軍政長官,是為了繼續“經營大西南”,但實際已無法收拾局面。

<b>盧漢</b>:生於雲南省昭通市。在蔣介石發動“驅龍事件”,下令免去龍雲本兼各職後,他接替龍雲擔任雲南省政府主席。

<b>沈醉</b>:生於湖南省湘潭市。軍統少將,解放前夕任國防部保密局雲南站站長,在盧漢發起起義時被扣押。

在楊森主黔之前,蔣介石曾經當面流露出想讓他替換劉文輝,出任西康省主席的意思。楊森深知西康對於劉文輝的重要性,那就是命根子,要搶人的命根子,你得有槍桿子才行,而那時第二十軍沒有一兵一卒在四川,也不可能從抗戰前線調回來,所以楊森覺得這事很棘手:委任狀不發表尚可,一發表,若是劉文輝拒不受命,豈不要弄得彼此都下不來臺。

楊森經過考慮,決定以速成系對保定系的方式來探探路。他透過潘文華的幕僚,以速成同學的名義向潘文華致意,請潘文華支援他入主西康。潘文華對幕僚說:“川康兩省只有我與劉文輝、鄧錫侯合作,閉關才能自守,如大家分化,必定同歸於盡,此事萬不可做。”

潘文華把態度一擺出來,楊森便知道沒戲——如今的川康政局,與前劉湘時代完全不同,派系對抗早就讓位於潘、劉、鄧的合作聯盟。

隨後正好貴州需楊森坐鎮,此事遂不了了之,但蔣介石與潘、劉、鄧的矛盾也再一次暴露出來。

後劉湘時代其實是劉湘時代的延伸,不過是把一個男人與另一個男人的恩怨,置換成一個男人與另外三個男人的恩怨而已,楊森入康受拒,展露的只是冰山一角。

抗戰期間,不管蔣介石如何籠絡分化,潘、劉、鄧始終不為所動,他們結成“鐵三角”,明裡暗裡給蔣介石出了不少難題。

第一次長沙會戰後,蔣介石感到萬一長沙失守,日軍全力南下,通往越南的國際路線必將喪失,因此曾決定修築川藏公路,以便未雨綢繆,提前打通與印度的第二國際路線。

劉文輝到重慶謁見蔣介石,蔣介石就此相托,並且表示所有經費都可由國民政府負責,不須西康承擔。因川邊和西康人口稀疏,擬採用部隊合作施工的方式,即劉文輝準備兩個團、“中央軍”派三個團,由劉文輝統一指揮作業。

劉文輝一直以防備藏軍為辭拒絕出川抗戰,但修築川藏公路,事關抗戰大局,他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立刻回絕,當場只得諾諾以應。

第二天軍委會即找劉文輝磋商細節,劉文輝勉強應付,回到成都後即找來鄧錫侯、潘文華商議。後面這兩人異口同聲,都說蔣介石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施“攫康咽川”之計:“三個團的中央軍入康,挾以優勢裝備,再輔以政治力量,西康之勢危矣!”

按照鄧、潘的說法,此舉“不僅危及西康,而且四川亦將陷於腹背受敵之勢,現在必須設法拒止,方為上策”。

一說到可能危及自己在西康的統治,劉文輝後悔莫及,連忙說:“蔣介石當面指示,我思想上毫無準備,以致無法推脫,現今之計當為如何?”

鄧、潘在外戰時刀都鈍到不行,內鬥方面卻個個有如智多星一般,兩個人腦袋碰腦袋,很快合計出了“上策”。

劉文輝致電軍委會,說西康的全部軍力加上保安隊,已有兩萬多人,足以勝任工程需要,“勿勞中央軍入康”。

撂下這些話,劉文輝便返回西康進行軍事部署。潘文華除贈送給劉文輝一批軍火外,又密令自己所控制的駐川部隊暗中警戒,以支援西康。

當時成都黃埔分校有師生官兵幾千人,潘文華亦派部監視。伴之而起的則是謠言紛傳,這個說“中央軍”已過內江,那個說軍校學員已全副武裝,自“七師長逼宮”後,危機再次籠罩巴蜀大地。

蔣介石明知這是“鐵三角”在對他進行集體抵制和示威,但前線烽火正熾,後院絕不能起火,他只能像處理“七師長逼宮”那樣,忍氣吞聲地給劉文輝發去電報。

在電報中,蔣介石不僅同意“中央軍”不入康,而且還言不由衷地誇獎了劉文輝,說他在修築川藏公路上能獨任艱難,替“中央”分勞。

預想中的川藏公路以康定為起點,直達印度邊境,全長四五千裡,途中高山峻嶺,險灘惡水,乃一浩繁工程,以西康極為貧瘠的人力物力,若無國民政府參與,劉文輝哪裡能夠獨立完成,事實上他也不願意賣這份力氣,所謂“獨任艱難”云云,不過是在跟蔣介石打馬虎眼,虛應故事罷了。

川藏公路計劃隨之成為空談,而這直接影響到後來組建跨國遠征軍,乃至於不得不建立被稱為死亡航線的“駝峰航線”,抗戰為此付出了額外的代價。

張群出任四川省主席後,蔣介石與“鐵三角”的關係得到暫時緩和,張群成為雙方的潤滑劑。出於大局考慮,蔣介石出臺與“鐵三角”相關的任何重大政策,事先也都會透過各種渠道進行試探和摸底,以免觸怒對方。

珍珠港事件後,國際形勢對抗戰日趨有利,蔣介石腰桿又硬了起來,他計劃裁撤川康綏靖公署,這樣既可以達到削弱鄧錫侯的目的,又能相應減少機構重疊所造成的開支。

為穩妥起見,張群把鄧漢祥找來徵詢意見。這時候的鄧漢祥相當於“鐵三角”的聯絡人,可以直接代表“鐵三角”發言。他對張群說:“蔣先生認為川康綏署是贅瘤,川康軍人卻認為是他們生存的保障,現在正值抗戰的緊要關頭,中央每月多花一點錢有什麼關係呢?”"

見張群還在低頭思忖,鄧漢祥加重了語氣:“假如因此而使川康軍隊生出異心,再要維持兩省的地方治安,至少中央要從前線添調五個師回來。

這可不是鄧晉康(鄧錫侯)個人的問題!”

聽到這裡,張群坐不住了,趕緊拉著何應欽一道見蔣,力陳利害,最終蔣介石被迫打消了裁撤綏署的主意。

和楊森入康無望一樣,都是“被迫”,人憋屈久了就要爆發,抗戰結束,蔣介石終於爆發了。

蔣介石下令,撤銷潘文華領銜的川陝鄂邊區綏靖公署,巴山警備司令部也同時關張,而潘文華的長子潘清洲正是警備司令部的司令。

裁撤掉的兩大機構當初都是為抗戰需要所建,如今抗戰勝利了,自無存在下去的必要,微妙之處在於,潘氏父子掉了一頂烏紗帽,老蔣卻並沒有賜給他們新的烏紗帽,僅潘文華保留了一個五十六軍軍長及川康綏靖公署副主任的頭銜。

在這份撤銷令中,規定裁撤掉的所有單位人員,一律停發薪資並予以遣散。字裡行間,沒有一絲溫情,坊間盛傳這是蔣介石在進行報復,“其來勢之迅猛,可知其銜恨之深矣”。

事情並沒有結束,只是開始。

抗戰時期,孔祥熙不僅以行政院院長的身份與潘文華結為兄弟,而且有意識地投其所好,給予了潘氏家族極大實惠。

潘氏家族是個典型的“紅頂財團”。潘文華利用他曾擔任重慶市長的便利,控股重慶的自來水公司等多家國企。自來水公司要調高水價,公文往返至少也需兩三個月,潘文華的弟弟潘昌猷向孔祥熙送交呈文,孔祥熙當面批覆,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此外,重慶經常遭到轟炸,自來水公司一定會誑報損失,請求政府補助。孔祥熙是理財出身,哪能不知其中貓膩,但每次都能給予核准。

重慶銀行由潘昌猷任董事長,這實際上也是潘家獨資的私家銀行。孔祥熙每次來成都,必定要邀請潘昌猷同來同往,重慶銀行亦由此大獲其利。

透過這種“前方吃緊,後方緊吃”的方式,到抗戰後期,潘氏家族已號稱西南第一財閥,其經濟實力甚至超過四川金融巨頭劉航琛。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蔣介石和他的連襟孔祥熙有意送糖給潘文華吃。潘文華既享其利,當然就不可能事事出來作對,即便像“七師長逼宮”,該喊停時他也會趕緊出來喊停,因為做得太絕的話,最後影響的終究還是他自個兒的“錢途”。

糖也讓你吃到了膩,抗戰勝利後,四川省銀行即行改組,潘昌猷下臺,過去皇親國戚躬身彎腰,手拉著手的情景再不能復現。對潘文華而言,這是又一個極其嚴重的危險訊號。

長壽最簡單的秘訣,就是保持呼吸不要斷氣。連遭打擊之下,潘文華的氣已經有些透不過來了,他深知蔣介石不是沒有幹掉他的實力和可能,以往不敢動手,不過是投鼠忌器罷了,現在對方已沒有了這一顧忌。

怕的就是沒有顧忌,潘文華大為恐慌。

窮人只擔心沒錢,富人既擔心沒錢也擔心沒命。潘文華情急之下完全亂了方寸,他到處打點,請人在蔣介石面前為他說好話,態度上更是前倨後恭,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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