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初升的時候,她的心理防線終於瀕臨奔潰。
秦紅袖她們來找過她幾次,問她今天的工作安排,卻都被她無視了。
後來蘇繼善聽說她在碼頭等了一晚上沒睡,親自過來勸她,也被她一個白眼鬧得抹不開面子,明明氣得不輕,卻還是笑著走了。
孔慶詳安排了一隊人馬去探查情況。
巡邏艇剛走遠,卻又折了回來。
同時帶回了一個振奮人心的訊息:週中擎回來了,還順路解決了晚上偷襲的鬼子,又在半路救下了被劫走的北邊過來的客船。
“北邊來的客船?”孔慶詳愣怔了片刻便想明白了,“華少將那邊的?”
通訊兵興奮地點頭:“是的,因為華少將得到訊息比較晚,所以當時他派來的人半路才停下,知道周團長被認命為軍備戍守長官,便打道回府了。剛回去,華少將的千金華念君便鬧著要來相親,所以這船又一次南下了。沒想到晚上風浪大,羅盤失靈,誤打誤撞被偷襲的小鬼子劫走了,正好周團長帶兵回來救援,就又打了起來。現在全都沒事了,我軍陣亡的只有張政委船上的十幾位將士,其他的只有重傷和輕傷,大部隊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還有半個小時就到。”
孔慶詳鬆了口氣。
為週中擎的勇猛無畏,也為安六合心神不寧的等候。
他勸了勸安六合:“回去休息吧,你也一晚上沒閤眼了。”
“我等等,重傷的我來救。”安六合還不想走,她要親眼看到艦隊歸來。
她要親眼看到週中擎平安歸來。
要問她為什麼,那必然是為了樸素的革命友情,一定是這樣的。
她耐著性子又等了等,在她身後,葉春梅抱著蕾蕾領著小杰和英招,默默地看著她,心疼有之,失望有之。
回去後,葉春梅就靜靜地給蕾蕾做小米粥蛋糊糊,邊做邊抹淚。
天晴過來勸了勸:“媽,您別多心,嫂子就是擔心將士們的安全,要是他們回不來,咱們全島就要被鬼子入侵了。”
“是嗎?你嫂子真的不是為了別的男人才睡不著?”葉春梅揉了揉眼睛,哭得隱忍且壓抑。
天晴扶著她坐下:“媽,嫂子心懷天下,是有大愛的人,不然她自己一身本事,為什麼不藏起來?她是為了所有人都可以好好活著,你不要把她想得那麼自私狹隘。”
“你說的也對。你快去給她送點早飯,她該餓了。”葉春梅很好哄,尤其是二兒子一力維護,她是樂意看到他們叔嫂互相理解互相扶持的。
便不想了,安安心心哄孩子去。
*
艦隊歸來的訊息振奮著島上每一個人的神經。
這可是一場徹底的大勝仗,被囚禁的百姓全都解救了回來,至於小鬼子的戰俘,則在混戰中被擊斃。
小鬼子沒想到張臨淵率領的部隊根本不是重頭戲,被週中擎反過來包圍之後就陷入了被動,一路邊打邊逃,滾回他們的島上去了。
至於夜晚偷襲的那波,也被調頭回來的週中擎全殲了。
眾人幫著把陣亡將士的遺體搬下船,就地舉行了一場樸素的遺體告別儀式。
群眾們圍得水洩不通,全都紅著眼,為他們的犧牲惋惜,為他們的無畏致敬。
隨後,歸來的將士們把他們的遺體運往了島上新劃定的公墓區域,等著停靈,安葬。
週中擎下船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安六合。
安六合也看到了他,視線對上了不過短短一瞬,她便移開了。
他沒事就好。
她又有得忙了。
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
重傷計程車兵五十九人,輕傷的她不過問,都交給醫療兵和路峰了。
期間秦紅袖過來給她送飯,她沒開門。
後來,七星八荒九州,天晴天朗輪番過來給她送飯,她還是沒開門。
她只管救人,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最終可算是沒有辜負每一個頑強的生命,結束了漫長的治療過程。
推開門的時候,她因為靈力透支過度,直接兩腿一軟,倒在了一個人懷裡。
週中擎把她抱起來,就近送去了木板房那裡。
葉春梅又不開心了,可她更擔心兒媳婦的身體,嘟嘟囔囔的,還是出去給她熬紅糖水去了。
不大的屋子裡擠滿了人,週中擎本該避嫌,卻任由這些人打量著,沒有離開的打算。
後來張臨淵也一瘸一拐地捂著屁股來了,他顯然是哭過了,眼泡又紅又腫。
形勢比人強,他的指揮一無是處,他的決策昏庸不堪,只有他的船上有了陣亡計程車兵,所以,他成為了眾人所指摘的物件。
不過大家也不敢當著面說他的不是,只敢用眼神盯著他,充滿了不滿和埋怨。
他硬著頭皮走過來,給週中擎道謝。
週中擎客氣地點點頭:“都是一個部隊的兄弟,談不上什麼謝不謝的,再者,咱們當兵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戰友自然也在這個範疇裡面。快去休息,你傷得挺重的。”
張臨淵不肯走,堅持道:“是嫂子救了我,我要等她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