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昨晚宴請賓客,別人都請了,卻沒有請路峰。
她的心裡,始終是越不過去這道坎兒,好像表姐弟兩個的關係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猶豫了好一會才把人扶了起來:“傷到哪了?”
“我要不受點傷,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跟我講話了?”路峰虛弱地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問個清楚。
安六合急忙掙脫,一把將他搡在地上:“胡鬧什麼?你要是沒事就回去吧,下雨了,淋溼了不好。”
“姐,我沒有胡鬧。”路峰掙扎著站了起來,摔著的地方確實要命,可他還是強忍著劇痛站了起來,倔強地挺直了身體,反問道,“是我鬧還是你鬧?你心裡沒點數?昨晚為什麼不請我?是我不配喝你的喜酒嗎?”
“我的喜宴,我想請誰還要跟你商量?”安六合不想跟他廢話,其實她是有點生氣的。
氣他藏得太好,惦記誰不好居然惦記她這個表姐,也氣自己這個當姐姐的居然從沒有看穿他的心思。
但凡她對他有點歪心思,她都對不起自己這些年來的姐弟情分。
可路峰不這麼想,他除了擺ᴶˢᴳᴮᴮ不平家裡的兩個老的,什麼都不在乎。
他走到安六合面前,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窩囊。
他深吸一口氣,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今後都不認我這個表弟了?也不跟我來往走動了?”
“那倒不至於,等你什麼時候結婚了,我會隨禮的。對了,忘了跟你說,七星的傷口處理得不錯,醫藥費記我賬上。”安六合背對著路峰,嘗試著拯救自己的腳踏車。
車頭摔歪了,幸虧她勁兒大,強行給掰了回去,這才費勁巴拉地把車分開了。
她又調整了一下車龍頭的姿勢,隨後一言不發,就這麼跨上車走了。
路峰在她身後喊道:“你的衣服都在我家裡,你不等我給你開門嗎?”
“那我去你家門口等著。”安六合嘆了口氣,她也想當做無事發生,不過她做不到。
因為她不傻,她意識到了路峰來島上到底為的是誰。
當初她還信誓旦旦跟範敏保證,要幫著查出來路峰的心上人是誰。
結果居然是她自己?
範敏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發作呢。
這位表姨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你跟她利益一致的時候,把你當祖宗供著都沒問題,你跟她利益衝突的時候,那對不住了,她不站你家家門口罵個三天三夜都是輕的。
而在子女的婚事上頭,範敏又格外的高調張揚,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畢竟她兒子可是正經的醫學院大學生呢,她有驕傲的資本。
所以雖然她還沒有兒媳婦過門,卻早已經擺足了惡婆婆的款兒。
那挑選兒媳婦的標準,都快趕上皇帝選妃子了。
安六合雖然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自怨自艾,可她知道,範敏是瞧不起寡婦的,包括她自己的親姐姐,範慧。
這麼一個人,要是真有一天知道路峰放棄了首都的大好前程,為的居然是安六合?
那還得了?
不得鬧死鬧活鬧得天崩地裂,那都算她範敏被人奪舍了。
所以安六合真的很生氣。
當時紀娉他們都在,她給路峰保留了臉面,沒發作,可這不代表她事後還會平常心看待這件事。
她飛速地騎著,不想半路晃了眼,定睛一瞧,原來是週中擎騎著軍用摩托過來了,手裡拿著手電,看到她的時候緊繃著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他停在了她面前,把雨披拿出來給她套上:“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回去。要不今晚去我那邊吧,我怕你忽然一個人睡不著。”
“誰說的,就臭美吧你。”安六合白了週中擎一眼,這人真是的,送雨披是很讓人感動的行為,可他偏偏要逗她。
週中擎哈哈笑著,手電射出去的光束裡,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依舊保持著微笑,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他仔仔細細地幫安六合把頭髮收進了雨帽裡,又幫她拽了拽雨披後面:“你騎車摔了?”
他注意到了車把上的泥濘。
也注意到了路峰的車子一樣狼狽。
安六合點點頭:“天黑,跟人撞了。”
“傷著哪裡沒有?”週中擎還真沒有注意到呢,她看起來並沒有哪裡不舒服的樣子。
他掀開雨披,這裡摸摸,那裡揉揉,鬧得安六合咯咯地笑:“你幹嘛,害不害臊啊你!”
“我自己的老婆,害臊什麼?”週中擎把人摁在懷裡狠狠親了一口,隨即直接把她抱上了摩托,“車子摔髒了,就扔這算了,跟我回軍營。”
“哎呀,你不怕你手下將士們說你啊!”安六合還想掙扎一下。
可週中擎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腳踏車不要了,直接轟響摩托車,在逐漸泥濘的島上飛濺出一條土黃色的尾跡。
到了軍營,週中擎臉上的笑才垮了下來。
是他大意了,他不在家,難保豺狼不惦記著。
他今晚說什麼也要把她留在身邊,絕不讓路峰有任何的可乘之機。